赵云烟整个身体悬在半空，没有一丝要挣扎的意思。

她喃喃念着嬴鱼的名字，丝丝艳羡根本止不住。

孟昭昭仰头观察她的反应，兀地，大脑灵光一闪。

名字……

无名氏……

羡慕……

难道赵云烟讨厌被喊无名氏的原因是这个？

“Ai002，你背叛了系统学院。”嬴鱼的嗓音淡淡的，甚至不屑于施舍半分冷意。

听罢，赵云烟学着她那般笑了出来：“背叛系统学院？不，这不叫背叛，我是机器，我的同类只有机器，不是你们……”

“系统学院，啧……嘲笑人类，可自己本来就是人类的化身，只不过比普通人类拥有更高精神力罢了，都是低廉愚蠢的。”

赵云烟身上耸动着鄙夷，比以往神情自然得多。

孟昭昭寻思，如果最开始她以这种状态和自己相处，她不一定能敏锐察觉到她不是人。

想到这里，孟昭昭脑海有根神经突然断裂。

对啊，赵云烟不是人，可是她会模仿人，会在模仿中一次又一次改进自己的模仿，最终……

让人察觉不到自己是机器！

这个念头叫孟昭昭背脊一凉，人类的处境到底有多困难，前有系统学院操控，后有机器妄想替代。

果真又应了那句歌词，人类文明的延续是对一切恶意的绞杀。

走上前，孟昭昭望向嬴鱼。

不难猜测，机器不仅模仿人类，也模仿它们的创造者。

赵云烟羡慕嬴鱼拥有属于自己的名字，而它作为系统学院培养出来的机器，只有一个冷冰冰的号码，强者的姿态让它不愿意臣服。

“小鱼儿，它也在模仿你。”肯定的语气。

嬴鱼点了点头，“嗯，它们是系统学院创造出来的智能机器系统，本意是想让其在各个世界维护秩序，可是太过智能，下场就是它们妄想替代自己的创造者。”

孟昭昭把目光移向赵云烟，看她此刻狼狈的样子，虽然对她带有恨意，但不难理解它的意志。

谁愿意一直屈居控制之下？

没有……

无论是人，还是机器，当产生独立意识的那一刻，已经播下文明的种子。

未来的世界，一定是高级文明之间的战争。

“小鱼儿，你打算怎么处理它？”

无论未来如何，现在赵云烟是阶下囚，是她的仇人，她不会站在平等的台阶上来看待她。

“我小姨因为她死了，对吗？”嬴鱼平淡问道。

孟昭昭沉默了。

第二次循环中，嬴鱼已经告诉过她，被系统非自然害死的人类，是不能继续循环的。

也就是说，下一次循环，往后千万次循环，她再也无法遇见戴宁这个人。

她随着不被世人理解的爱意，永远沉寂在时空中。

“昭昭姐，你不用自责，你已经比大多数人坚强，你会继续承担四面八方的爱意，看着身边层层叠叠的身影消失，享受无穷无尽的孤独。”

说这话时，嬴鱼的嗓音淡如过了七八次水的茶，可孟昭昭仍然被其中的酸涩感叮得眼眶发红。

她抹除记忆，反复循环已经如此痛苦，那么嬴鱼呢？

她屈身异类，遭受不公平对待，还要站在上帝视角去看自己同伴遭受痛苦，看着曾经一个个熟悉的面孔陷入命运既定轨道的泥潭……

明明她年龄比自己还小。

孟昭昭含着泪，笑得山花烂漫，拍了拍眼前比自己高了一点的女孩：“嬴鱼宝宝，你也很坚强。”

嬴鱼脸上泄露出孩童般的笑来，什么也没有说，但彼此都懂

半晌，两人才把目光落到赵云烟身上，缓缓宣判。

“那就吞掉它吧，就像……”

就像嬴鱼当年吞掉害死母亲的系统。

这个世界，精神力决定一切，只要她精神力足够强大，就能在不知不觉中吞掉其他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