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刷——是刁奴腔子里的血液从没头的脖子冲出来的声音。
刷——刷——仿佛风过芦苇,声声轻扬。
咚!飞起的头颅重重地砸在了杜子腾怀里。
咚!杜子腾慌不迭地将头抛出去,一屁股重重地坐在地上。
一股子温热的腥骚味扩散开来,杜子腾当场吓尿了。
杜子腾坐在地上,地上是他刚尿的尿,胸前是满怀的血。
他怔怔地望着被兜帽遮住脸,看不清面目的剑客。
剑客在侍从中仗剑穿梭,吴钩伸展,便收割人命。
从盛京带来的侍从竟不是剑客的一合之敌。
顷刻的功夫,已死了三人。
身首异处,鲜血泼地。
杜子腾的脑海中闪过刚刚看过的诗句——十步杀一人。
“拦,快,拦住他!”
杜子腾终于反应过来,忙乱大喊。
刁奴们丢开苏家人,凶狠地朝着剑客冲了上去。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千里不留行。
刷——刷——是剑客的吴钩划过刁奴们的脖子的声音。
刷——刷——仿佛风过芦苇,声声轻扬。
咚!飞起的头颅重重地砸在了杜子腾的头上身上。
咚!刚爬起来的杜子腾被这些飞来的头颅砸得满头包满脸血,又摔倒在自己的尿泥里。
下一瞬,吴钩划过,杜子腾的头也高高地飞了起来。
刷——刷——杜子腾听见风过芦苇的声音。
刷——刷——旁人也听见了,杜子腾浑身热血从没头的腔子里往外喷的声音。
鲜血撒尽,杜子腾没头的尸体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跟它一起横七竖八倒在苏家院子里的,还有杜家的侍从,皆是身首异处。
苏家人也倒在地上,苏文杰被打倒,俞氏被踹倒,苏大强被敲折了一条腿骨。
只有苏小小于一地残肢断臂里坦然站着。
华服锦裙,纤尘不染,桃腮粉面,比出淤泥的荷花还要清丽。
苏小小一双不沾阳春水的素手,捏着湖笔,在宣纸上缓慢写下——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安静,杀了人的剑客一拂玄衣,跟白马一起如烟尘散去。
安静,看客们惊愕莫名地注视着院中的一切,谁都不敢出声。
安静,那刚才还不可一世的贡生老爷倒在地上,跟他身首异处的刁奴一起。
安静,一片狼藉,满地血污里只有苏小小脊背挺直地站着,纤尘不染,宠辱不惊。
闻着空气里弥漫开的血腥味,苏小小长嘘出一口浊气。
原来,这就是诗可杀人,词可退敌,文章安天下。
“娘,你快看。”
一个小童叫道。
“纸,在发光。”
众人顺着小童的示意看去,这才发现苏小小面前的宣纸正发出柔和而温暖的光芒。
光芒温和地投在苏小小的身上,显得亭亭玉立的少女更皎皎不可侵。
苏小小也看向面前的宣纸。
与其说是宣纸在发光,不如说是字在发光。
字上微光见风就涨,越涨越高。
最终停留在三尺的高度。
“才华横溢,盈于纸张,才高三尺,诗成鸣州。”
墙头的好事者吃惊地低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