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是你的一厢情愿,时间会证明一切的,早晚有一天你会明白,谁才是真心待你的那个人,纵使海枯石烂,我也绝不弃你.”石敬瑭解开了许婉秋腰间的纱布,腰上便露出了一道极细的刀痕,许婉秋的肌肤白皙胜雪,在烛火的映衬下带有淡淡的荧光.
许婉秋脸上一红,惊道:“放开我,你到底要做什么?”
石敬瑭弹开瓶塞,把药粉均匀散落在许婉秋的伤口上,刀痕立时泛起了一片乳白色的气泡,直痛得许婉秋倒吸了一口凉气.
石敬瑭又把纱布缠了回去,大笑道:“婉儿姑娘把心放在肚子里吧,早晚有一天,石某会让你心甘情愿地爱上我.”
“痴心妄想,天下人都死光了,本姑娘也不会看上你!”
烛影闪灼,映出了石敬瑭略带成熟的脸,他仍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许婉秋灵动的双眸,嘲讽道:“过了亥时便是三日期满,你的小白脸怎么还没来,婉儿姑娘不会还在心心念念地等着他吧?”
许婉秋的双手双脚被绳索束缚着,整个人躺在软榻上,一双流盼生辉的眸子黑白分明,荡漾着令人迷醉的风韵,“从郓州赶到兖州,再从兖州返回郓州,三日如何能够?石都头为何会对苏公子如此挂怀,难道你在害怕什么吗?”
“世间没有什么会令石某感到恐惧,若说害怕,定是怕他不来,免得伤了婉儿姑娘的心.”石敬瑭神色具佳,他邪邪一笑,接着道,“小白脸在琉璃馆一纵即逝,足见轻功了得,对他来说三日足矣,那为何时至今日都未见他人呢?”
许婉秋神色恍惚,仿佛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她既希望苏有雪如期而至,也盼着他莫要前来,着实不知所措,“苏公子一定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否则绝不会弃我不顾!”
“小白脸贪生怕死,分明生就一副薄情的皮相,定是有人对他投怀送抱,此时早已将姑娘抛之脑后.”
许婉秋的面色显得极是难看,“休得胡言,亥时未过,你又急什么,难道石都头就这么想要死在鸿羽剑下吗?”
许婉秋话音未落,斋门蓦地敞开,一个婀娜身影快步走了进来,石敬瑭不由得一惊,他知道在鸦军里能做到如入无人之境的人,除了李嗣源便只有那个霸道蛮横的永宁郡主了.
永宁郡主身穿粉红色的绣花罗衫,下着湖蓝百褶长裙,月光映在她瓜子型的小脸上,使得两腮润得像极了初绽的琼花,她脖子上戴有一条精致的项链,隐隐约约透出紫色光泽,为她增添了些许贵气,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李嗣源的第三个女儿李紫瑶.
李紫瑶二话不说便将石敬瑭从床榻上踢了起来,伸手捏住耳朵扭转一圈,她气得胸脯连连起伏,怒骂道:“石敬瑭你这个狗东西,竟然背着本郡主玩女人,你眼中还有没有军纪,还有没有我了?”
石敬瑭双膝跪地,面对着永宁郡主哪里还敢还手,痛得他五官扭曲,大呼道:
“石某与婉儿姑娘清清白白,郡主莫要误会!”
“婉儿?叫得这般亲昵,本郡主若是晚来一步,你和她是不是就要洞房花烛了?”永宁郡主长发及腰,额前挂着一串白色与粉色相间的发链,和她一身的浅素装扮相得益彰,“速速将这个贱人放了,若再让本郡主见到她,我便抽了你的筋,剥了你的皮!”
石敬瑭生怕耳朵被永宁郡主扯下来,央求道:“郡主消消气,我现在就将她赶出李府,今生今世绝不与其相见,这样可以了吧?”
李紫瑶微微颔首,神色间带有赞许之意,“都头认错的态度还算诚恳,本郡主没让你亲手杀了这个贱人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望你莫要食言,否则瑶儿便告诉爹爹你欺负我,让你立刻迎娶本郡主,喜宴就在李府中办了!”
她松开双手,玩味地看着石敬瑭,笑得花枝乱颤,许婉秋借着烛光可以清楚看到郡主手腕处戴有乳白色的玉镯,温润的羊脂白玉散发出一种顽皮而倔强的光辉,正如郡主其人.
石敬瑭揉搓着略微发红的耳朵,无奈地走到榻前,他拔出赤霄割断了许婉秋手脚的束缚,并从腰间解下环状玉佩,小声道:“婉儿姑娘,你带着这块玉佩离开郓州吧,此玉跟了石某三十个年头,军士见玉如同见我,此后鸦军与左射军都不会为难你,若是有朝一日想念石某,我定会在左射军中随时恭候姑娘大驾.”
许婉秋将玉佩垂在腰上,抿嘴笑道:“除非天地倒悬,否则绝对不会有那么一天,石都头真是多虑了!”
她侧过身去,临行前没有再多看石敬瑭一眼,只是默默走到李紫瑶身旁,附耳小声道:“你的心上人对本姑娘图谋不轨,郡主最好替我认认真真地教训他一番,男人有了第一次便会有第二次,须得让他长了记性,绝对轻饶不得,婉儿先行谢过郡主的不杀之恩,我们自此别过,希望莫再相见.”
许婉秋扬长而去,单薄的身子湮没在晚风中,门外的军士仿佛一条条墨色急流,绕着蓼风斋湍流不息,李紫瑶见许婉秋走远,面色立时沉了下来,试探地问道:“本郡主若是让你亲手杀了她,你会这样做吗?”
石敬瑭略微迟疑,敷衍道:“会当然会,郡主金口玉言,石某怎敢违抗?”李紫瑶冷哼一声,怒道:“好你个狗东西,这样的问题需要考虑吗,你居然犹豫了,还有没有把本郡主放在心上?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看本郡主怎么调教你!”她嬉笑着将石敬瑭按在榻上,拳头巴掌夹杂着狂野的笑声密如雨下,而后由腰间掏出蟒鞭,眼中流露着既似同情又似兴奋的状态,邪笑道:“我的小瑭瑭,你真是让我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口中怕化了,是生是死全看你如何表现了.”
只听得蓼风斋中响起石都头的各种哀求,门外的鸦军不禁停下了脚步,遥见永宁郡主的轿子停在门外,便立时心领神会,一人道:“石都头真是可怜,难怪会对落霞庄的小妮子如此死心塌地.”
夜色静谧,雪月银华仿佛薄纱一般,混着夜的旋律自空中飘落,似乎到处都有凄切的虫鸣,血腥气与焚城的浓烟交织成一张恐惧的大网,将所有凄清与无助笼罩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