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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礼监。
“爷,您找奴婢?”
“嗯,小保啊,有个差事交给你做,苦是苦了点儿,可若做成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什么好处不好处的……奴婢爱吃苦,不吃苦,哪能成长?”冯保谄媚道,“爷您有事儿想到奴婢,那是奴婢的荣幸,不知……?”
黄锦撂下茶杯,道:“这差事也不难,就是帮咱家送信。”
“是,奴婢保证……呃,爷,给谁送信啊?”
“永青侯!”黄锦说道,“永青侯府你去过,也见过永青侯,这件事你去做咱家也放心。”
一听是跑去金陵送信,冯保非但不觉得辛苦,反而异常开心。
跟永青侯无关,主要是越辛苦好处越多。
“爷,什么时候送?”
“这个不急,需要你送的时候,咱家会通知你。”黄锦说道,“事成之后,咱家重赏,若有泄露……掉脑袋。”
“是!”冯保连忙保证,“奴婢这张嘴最严了。”
黄锦胖脸严肃,道:“这件差事只有两个要求,一是保密,二是快,一切花销咱家兜着。”
冯保还是头一次在黄公公脸上看到这副表情,忙也严肃起来,重重点头。
“事关前途,望你莫懈怠了。”黄锦拍了拍他肩膀,“这段时间什么都不用做了,养精蓄锐,做好准备。”
顿了下,给出承诺,“这件差事办好了,给你个随堂太监的做做,不过事先说好,这件差事为期不详,可能一年,也可能数年,在此期间,你连个下手都没有。”
“奴婢谢爷抬爱,奴婢明白,奴婢愿意。”冯保心潮澎湃。
数年也值啊!
这可是随堂太监,除司礼监掌印太监、秉笔太监之外,就属随堂太监了,辛苦数年,一跃成为随堂,可太值了。
“爷您放心,奴婢绝对办的漂漂亮亮的,绝不辜负您的栽培。”
黄锦板着脸,威严地点点头:“去吧。”
“是,奴婢告退。”
待人一走,黄锦瞬间松垮下来,托着腮帮子兀自想了一阵儿,便去了连家屯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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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府。
张居正说了拜访的经过。
徐阶听罢,轻叹道:“虽没达到预想的效果,不过总算是混了个脸熟,不亏。”
张居正问道:“徐师,你说永青侯还会再涉足朝堂吗?”
“这我哪儿知道去……”徐阶有些郁闷,“总之,朝堂上下,没人希望他再涉足朝堂。”
见张居正欲言又止,徐阶笑道:“等你有朝一日做到我这个位置,甚至更进一步时,你也不希望他涉足朝堂。”
“这个人啊……其霸道犹胜皇帝。”徐阶轻叹道,“他根本不考虑任何人的感受,包括皇帝,只要是他认为对的事,就必须执行,没有半分商量余地……唉,怎一个偏激了得?”
张居正缓缓点头,不予置评,暗下却是心驰神往。
大丈夫,当如是也!
尽情施展心中抱负,不受任何人掣肘,以一人之意志贯彻所有人,以所有人去为自己实现理想、抱负……
张居正仅是想一想,就忍不住热血沸腾。
热情褪下之后,却又不禁颓然。
这样的高度,岂是轻易能达到的?怕是即便做了内阁首辅,也无法做到李青这般。
人人都痛恨李青的霸道,可内心深处,又何尝不想与李青一般……霸道!?
只是大多数人都不敢想罢了。
刚步入仕途不久,又年轻的张居正,就敢想。
不过也仅限于想想,他也知道达到李青的高度有多难。
徐阶瞧了他一眼,打趣道:“怎么,你很羡慕李青?”
“呃呵呵……哪里,学生哪敢有此妄想?”张居正悻悻摇头。
“年轻人嘛,有妄想乃是常情,没什么丢人的,我年轻那会儿刚入官场,还敢顶撞张孚敬呢。”徐阶呵呵一笑,继而又是一叹,“不过狂妄也是有代价的,结果被张孚敬一个制裁……唉,我在地方浪费了多少青春啊。”
顿了下,“不是说有冲劲儿不好,凡事都要脚踏实地,这人啊,还是不要做超出自己承受范围之事为好。”
“徐师说的是,学生谨记。”张居正连忙做出郑重神色。
就是不知道听进去了几分……
走出徐府大门,张居正仰脸望天,紧握双拳。
年轻人自少年,便立下大志,可今日,年轻人觉得少年时立的大志……不够大。
亦或说……还可以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