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仲画辞没有和他取闹,入了房间,又让小二准备饭菜,端到房中吃了,关门洗漱歇息。刘晗卿抱了被子,依旧去地上铺床,就听仲画辞悠悠道:“别铺了,上来睡吧。”
刘晗卿愕然无措。仲画辞低头轻拽手指,俄而镇定神色,上前拉着刘晗卿道:“我既是妻子,哪有总让夫君睡地板的道理。”
刘晗卿疑是做梦,吞吞吐吐道:“你不是不许我上床睡么?”仲画辞羞红脸道:“那是与你赌气,又不是真的......”一时欲言又止。
她这般一说,刘晗卿顿觉心头一堵,蓦然间有些怨气,暗道:“老太婆不让我洞房,你与我赌气,也不让我洞房,说来说去,千般不是便都让我承受了,那我又算什么?”心中一时郁结难解。轻叹一声道:“你去床上睡吧,我这些日睡地上,习惯了。”说罢,也不管仲画辞同不同意,自顾自铺床,倒头便睡。
仲画辞一时神色茫然,不知道哪里说得不对,竟让他这般失落,一时看着躺下的刘晗卿,安慰也不是,赌气走也不是,呆了半晌,心想:“奶奶那般折辱他,已是让他受委屈了,我前日那般,确实有些过分。”轻叹一声,回床躺下,脑中思绪穷起,久久难眠。
她睡不着,刘晗卿侧身背对着她,也是难以入眠。想着二人一路来千难险阻,到头来各自心中依旧难免有心结。
如此挨到后半夜,寻思着仲画辞已然入眠,悄然起身,走到窗前往外聆听。只闻得万籁无声,远处江上喧嚣业已偃旗息鼓,心中暗想:“无相师既已将鬼市势力染指到九江府,只怕内中情形已然更加复杂。”
他如今虽身处险地,却不愿被动受制。开窗出门,跃墙攀檐而出,先到江边探查一番,果然见江上黑灯瞎火,与先前灯火如昼判若两地。心中寻思:“也不知这乞鬼节是只有此处才有,还是其他地方也有了,若是其他地方也是如此,只怕无相师的实力已然很大了。”
想到今日晚上所见所闻,他心中忍不住略有担心。暗道:“师父让我替他多方留意,如今看来,这些年,无相师动作不小,只怕有死灰复燃的迹象。”想到这里,他忽然想明白一件事,恍然喃喃道:“我一直好奇,无相师好歹也算出家人,陆思弦这种人与他合作,无非用钱交易,他一个出家人,要那么多钱作甚?如今想来,只怕......”
他越想越心惊,若真是如此,今日九江府一幕只怕不过冰山一角,若真有一天,无相师振臂一呼,只怕天下大乱也未可知。他忽而一叹:“老和尚啊老和尚,你又有事做了。”
俄尔从江边扯了根去年的枯苇,直起身子,懒洋洋道:“你从我下船便跟着我,一路东躲西藏,也不嫌累得慌。”抬头看了眼远处屋顶,朗声道:“还躲?果然是鬼,见不得人。”说罢,手中芦杆随手甩出,那芦杆霎时间恍如离弦之箭,携锋聚锐,猝然往飞向远处房顶。
房顶檐角,一抹黑影瞬间变大,聚成人形,忽然一伸手,将刘晗卿射来芦杆接住,声音沉闷道:“晦空的高徒,果然有些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