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意真,眉长鬓青。小楼明月调筝,写春风数声。
思君忆君,魂牵梦萦。翠绡香媛云屏,更那堪酒醒。
“思君忆君,魂牵梦萦。翠绡香媛云屏,更那堪酒醒......”刘晗卿喃喃自语,忽而苦笑两声,喝道:“小二,拿酒来。”
小二唱了声喏,端酒奔走而来。刘晗卿举酒狂饮,只恨不能将这满腔愁绪尽数饮尽。眼见着一坛烈酒转眼见底,他忽地自嘲自讽无奈笑起来,举杯自言自语道:“老和尚啊老和尚,你说得对,这酒果然是穿肠毒药,喝了便什么都忘记了,我如今便什么都忘记了......”
耳畔管弦呕哑,他忽得道:“老和尚你骗人,我怎么什么都还记得!”他双眼迷离,趴在酒肆方桌之上,望着街上人群匆匆,终不管天寒霜冷,沉沉睡去。
街角亭中,仲画辞远远望着桌上大醉之人,想要上前,又心生怯意,身旁老妪道:“他周身是伤,这般让他折腾,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啧啧啧。”
仲画辞哀叹一声道:“可是姥姥,我真的不敢,我怕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典姥姥不屑道:“什么敢不敢的,换做我当年,可没你们这般讲究。”忽觉得话重了些,摸摸仲画辞的头道:“小姐让你做仲家家主,但仲家家主也是人,喜怒哀乐人之常情,便是多年之后,别让自己后悔就好。”说罢,径自去了。
仲画辞看了眼典姥姥离去身影,回头看着远处桌上大醉之人,终究于心不忍,缓缓走近,在他身边坐下。
只见他醉得深沉,口中喃喃低语,也不知在说些什么。伸手抚了抚他脸颊,叹道:“你可知,我亦身不由己,仲家与你,我终究不能两全,你既是佛门弟子,如何不知这世间并无双全之法。所谓不负如来不负卿,不过梨园佳话,世间又有谁能做到呢......”
她轻轻一叹,道:“你虽身在江湖,免不了风餐露宿,却自由自在,没有那般烦恼;我身在深深庭园,虽有锦衣玉食,却似笼中之雀,外面千般好景,万般柔情,都不过是我眼前景色而已,与我无关。”
她替刘晗卿整了整脸上乱发,看着他满身伤痕,心头便似被刀绞一般,口中有一搭没一搭说着,双眸泪水忍不住潸潸而落,忽而长叹道:“也罢,奶奶说得对,我只需狠下心来,你自会知难而退,可话虽如此,我却无论如何也狠不下心来。你说,世间为何总会有这般残忍的抉择......”
她边念叨,边去取刘晗卿手中酒坛,忽见那酒坛压了一首小令,正是先前教坊酒肆伶人唱的那首《四字令》,不知何时被眼前人以指甲勾划,刻在了桌上。
情深意真,眉长鬓青。小楼明月调筝,写春风数声。
思君忆君,魂牵梦萦。翠绡香媛云屏,更那堪酒醒。
仲画辞盈盈看罢,心中凄苦再耐把持,玉手掩唇,霎那间梨花带雨,泪水潸然,滴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