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吴潇潇从公司转移到西郊仓库已经两天多了。
咪味估计,即使是块铁,现在也该被毒魔这烈火给炼成水了。
" 老三,那边有消息么?我觉得吴潇潇应该差不多,到火候了吧? ! "
咪咪手里端着高脚红酒杯子,轻轻地喝了一口,又用另一只手翻了翻班台上的日历牌,问刚刚进来的老三。
" 董事长, 我正要和您汇报呐。刚才仓库那边来了电话,说她被折腾得差不多了,连叫唤的劲都没了。 "老三微微地翘起嘴角,高兴地凑近咪咪说。
咪咪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摇晃着手里的酒杯,看着杯中那沿杯壁一圈圈快速流动的酒,用鼻子哼了一声后,这才蔑视地说道:
"哈,小胚子!不是有钢条么?你倒给我挺住啊?我还真就不信这个劲儿了!"
老三皮笑肉不笑地说:"董事长,您见到过挺得住的人么?当年少帅张学良是把自己绑上戒过毒瘾,可那是大烟鸦片呐。那东西能和白粉相比么?这一吨鸦片才能提纯出相当于一公斤的白粉呐,那可不是一个重量级的,对吧哈哈……"
咪咪一笑:"是啊,况且她又不是张学良!不过,这丫头能经住这么长时间的折磨,这就已经是破纪录了。"
老三点头。忽然,他生出一个想法,便玩笑地对咪咪说:
“哎?董事长,您说,那当年徐鹏飞审讯江竹筠和许云峰的时候,要是先让他们上了瘾,然后用咱这方法…,您说那还会是英雄么……?"
"净他妈的扯蛋。你啥时听说过真正的地下党人吸毒呀?"
咪咪笑着反问老三。
"可也是哈…我也是突发奇想,嘿嘿,董事长,还是您水平高啊。"
老三奉承地竖了竖大拇指。
"哎,快别扯没用的了。老三呐,你看咱们是不是去西郊看看?可别大意了。"咪咪对老三很正经地说。
"您是董事长,这事儿您怎么问我呀?那就去呗。"
"那现在就走。去欣赏一下我的胜利果实。"
咪咪开心地说着,便一仰脖喝下了高脚杯中所剩的酒,随手放下酒杯便站起身来。
老三说了一声“好嘞", 两个人便一先一后地出门下了楼。
大约二十分钟后,他们便开车来到了西郊那座仓库的大院门前。
有人给他们打开了大门。
"哟,董事长来啦?"
开门的马仔恭敬地对咪咪打招呼说。
"她怎么样了?"咪咪问。
“服了。正敲着门喊您呐!"马仔说。
咪咪"哦"地应了一声,一挥手对马仔命令道:"带我过去看看。"
于是,那马仔便领着他俩朝关着吴潇潇的房间走去。
他们刚走进走廊,就听见里边吴潇潇撕心裂肺的叫喊和砸门声:
" 董事长……我要烟……烟……求求你了……董……事长……"
" 您听! "马仔手朝走廊里一指,对咪咪说道。
咪咪不由得停住了脚步。她侧耳仔细地听了听, 这才满意地笑了,便朝走廊里一呶嘴: "进去看看。"
他们来到那间关押吴潇潇的门外,马仔迅速地用钥匙打开了房门:
吴潇潇正跪瘫在门旁。
她浑身瘫软,就像一摊泥,连动一下身子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轮毒瘾从发作到现在, 大约也有五六个小时了。这小半天的时间里她是怎么挺过来的呢?
她先是浑身发抖, 打牙颌骨, 然后便是痛:剧烈的头痛。那种痛法就像被一道铁丝捆着头, 再用棍棒在一点点地绞紧, 像刀割, 又像一根根钢针在向脑袋里钉!疼得她从肺管里直往外出凉气,想喊又不敢出声, 仿佛一出声或大喘一口 气, 那头上的铁丝就会被绞紧一圈。
可这还只是个开始。
更严重的还在后面。
那就是接下来的浑身关节疼。
这种疼先是由无名状的酸, 再产生钻心的麻, 再然后就是每个关节都被虫子蚕食般的撕咬。 那种除疼痛外皆无法言状的痛苦真是痛彻骨髓而直刺心肝。然而这不是最后,第三步就是从胃里开始折腾,那种翻江倒海的螎疼痛、恶心、干呕为一体的感觉,直接影响到心脏,刺激心脏无限制地加速导致收缩不足,引发因缺血所出现的缺氧状态,最后使人的呼吸困难而心率失常……
这些无法描述又极端的痛苦, 先是有规律地交替发作。前两天吴潇潇都以超乎常人的毅力挺过去了。可是在接下来越来越频繁,各种症状混杂的持续发作中, 多种感觉逐渐合并在一起, 就像大兵团火力压境一齐朝她袭来。她的痛苦便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极点。
随着每一种痛苦一次次周期性的往复发作,她只能高一声低一声地呻吟着, 没有任何办法减轻一点痛苦。疼得实在无法忍受了,她便疯了一样地用脑袋朝着墙壁等硬物一下接一下地撞……十个手指甲不停地在头上、前胸抓挠,伴着她撕心裂肺的嚎叫声在地上来回地翻滚……
头磕破了, 前胸衣服被指甲抓成一条条的,手指甲也劈开了,鲜血顺着指尖往外不紧不慢地流……
囚室的墙壁、地面、床板上, 都沾满了片片殷红的血迹。
毒这个魔鬼, 它不仅仅摧残的是人的肉体, 更残忍的是它能摧毁人的精神与意志。
对于那根本就无法遏制的欲望,吸食者为得到吸食后的愉悦和快感,再淸高再有骨气的人,几乎无例外地都可以置信仰、廉耻等一切为人之本而不顾,包括财产、金钱、贞操与亲情。
也正因为这样,所以才有了那么多瘾君子用卖儿卖女卖妻抢劫杀人等能想到的罪恶手段去置换毒品的案件故事的发生。
那吴潇潇这么一个弱弱的女孩子怎么能够例外?
别看她敢和咪咪打赌,那是因为她那时还没有真正领教到残酷的滋味。
可现在,她领教了。
尽管她曾经想宁死不屈,可残酷的现实还是让她不得不认输而屈服:
汗珠顺着她的头发上往下不紧不慢地滴着。
吴潇潇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喉咙里呼噜呼噜地发出含糊不清痰阻的呻吟声:
没有了勇气;
没有了信念;
甚至,没有了廉耻。
她宁愿答应咪咪去做小姐,也不想再受这份罪了。
于是,她现在只想马上见到咪咪,马上,即刻,越快越好!
她要直接告诉咪咪:
她不赌了,她认输了!
而这一切的代价,就只需要咪咪给她一支烟。一支能让她立刻结束这无法忍受的痛苦和折磨的烟。
就这样,吴潇潇便想爬到门口去砸门。
可是,她实在是没有那个力气了。她那四肢软软的,根本就支撑不起来自己的身体!
一次次地努力,一次次都失败地趴在了地上。
从她趴的位置到门口, 这不足四米远的距离, 吴潇潇却足足用了十多分钟的时间。
也算巧合吧?吴潇潇还真的敲开了门,并且真的见到了咪咪和老三!
吴潇潇见到咪咪后,那喜出望外无法言表的狂喜,比见到皇上还兴奋。她的眼睛里突然释放出异样的光芒:那光芒中充满了渴求与期望, 没有一丝的哀怨,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没等咪咪迈步走进屋里, 吴潇潇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从地上忽地直起身,一个饿狼扑食就抱住了咪咪的一条大腿, 一边磕着头一边央求道:
" 董……事长, 你行……行行好, 行行好。我今后一切都听你的, 你快给, 给我一支烟吧, 行行好, 董事长, 我都听你的,你让我干啥我干啥……"
咪咪狞笑地看着吴潇潇,不,应该是欣赏。
可突然, 她又把脸一沉,使使劲地抬起被抱住的腿, 把吴潇潇一下甩倒在地上。
可吴潇潇却又翻身爬了起来, 双手拄地爬了两步,便还想扑过来去抱咪咪的大腿,却被咪咪给厉声喝住了:
" 住手!你给我好好在那待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