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崖堡的水稻田也变成了旱地,因为没有水,从秦岭流出来的河水比往年少了四成,南崖堡建设的热火朝天,但是族中的说话人都如袁凌鳯一般没有了笑颜。
逢大旱必有饥荒,逢饥荒必有动乱。不仅仅是关中,大明的北方各地官府已经从年初开始收粮了,朝廷的银两如同流水一般流向各地官府,这些银两都被买成了粮食,囤积在各地府衙的粮仓,所有的人都明白,一场天灾将会落在这片生养万民的土地上。
北崖堡的粮食一直是只进不出,袁凌鳯这些年来一直说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屯粮,从袁凌鳯掌握族中大权便一直推行。九万族人的口粮,袁氏倾全族之力修南崖堡,也没有停下收粮,现在一堡八村早已经屯够了族人三年的粮食。
袁氏在关中扎根百年,交好的大家大族也只有关中将门,至于其他的家族,袁氏也挤不进去那个圈子,但是将门传承千年,而文华之族却是潮起云涌,更新换代,就是因为将门那如同土财主一般的玩命屯粮。
身为将门,很清楚大灾之年一片锦绣文章和五斤粗粮,那一个来得重要。
当然文华之家,钟鸣鼎食,也不是泛泛之辈,虽然没有将门的死要粮食,也是每年旧粮换新粮。
真正的大灾之年不是没有粮食,天灾历来都没有人祸对这片土地伤害来的厉害。
袁凌武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袁凌鳯的身后。
“族长,凤翔乱了。”袁凌鳯身上的威势经年积攒,袁凌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称呼袁凌鳯族长了。似乎这些改变从济南平乱之后就潜移默化的发生了。
“说清楚。”袁凌鳯心头一紧,盩厔历来便是长安府的西部大门,而北崖千户所则是盩厔的最西边,说北崖是长安府西部门户一点也不为过,就在北崖的南边,关中通往汉中的山道中,在大元之时便设有五省通驿,现在的盩厔县城所在就在这里。
“有人哄抬粮价,今天传来的消息,有人喊出来迎闯王,闯王来了不纳粮。”袁凌武小声的说道,因为说话间有族人从旁走过。
“凤翔府是个什么意思?”袁凌鳯知道真实的情况不是袁凌武嘴上说的那么简单,自己家这一支袁氏扎根关中的时间还是太短了,特别是聚集族人来北崖之后,这消息就越发少了,独立王国好是好,但是也是有弊端的。
“现在才十月,秋粮刚收获,今年年景不好,粮税少了,农家的粮食暂时不缺,但是就怕有人祸啊,所以凤翔府已经抽调府中卫所军,加上地方的民军,募兵三万余两千。”袁凌武说道这里停下来了,因为他被袁凌鳯打断了。
“贼喊捉贼,凤翔府的李知府是李氏的人,派人给凤翔李氏送一句话,问问他们还是不是关中将门,若是要复唐,算我北崖一份可好?别的话不用说,另外给其他七家带个话,谁要反,便是与北崖为敌,生死大仇。”袁凌鳯哪里不知道凤翔李氏的打算,看着北崖袁氏以武起家,现在北崖袁氏的今天,其他几家可是看的很是眼红啊。
关中将门九家要人有人要粮有粮,可不是打好了造反的底子。但是,谁敢造反,谁敢乱,九家历来共同进退,但是也互相牵制,这也是为什么关中将门可以一直存在的原因。因为关中将门不会造反。一家举事,八家平乱。
凤翔李家到底要做什么,袁凌鳯不知道,但是若真的李家要做不违之事,这对于关中将门来说,谈不上灭顶之灾,但是伤筋动骨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五十,东子,你们俩过来。”想到这里袁凌鳯喊过来站在十步开外的五十和东子两人。
“凌武你先回去安排吧。”想到一些禁忌,袁凌鳯将袁凌武打发走。
等到袁凌武走远了,看着四周无人,对着五十和东子说道:“虽说我们早已经脱离的锦衣卫,但是事关重大,东子五十我要你们两个跑一趟,东子你去联络陕西都司锦衣卫千户,五十你去联络陕西行都司锦衣卫半千户,让他们注意地方各家的动作,我总感觉七八年前的李自成并没有死,凤翔的事情太奇怪了。我们能做只有这些了。”
“大人,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东子提醒道。
袁凌鳯自嘲一笑说道:“忘了这件事情了,但是人不能忘本,去吧,我们那么多兄弟战死沙场,为的是什么?大明不能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