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细雨,淅淅沥沥,阴冷中带着刺骨的凉。
何惜背着双肩包,拖着旅行箱,在蜿蜒的小路上跋涉,周围的景色从熟悉到陌生,当她回头时,再也找不到原来的路。至少遇见一个人也好,她此刻仍不相信,在自家门前迷路这种事儿,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刚刚明明是夏天,不知道哪一步走错,转眼到了秋天。路两旁的玉米地里,零星的几根玉米杵在枯黄的杂草中。脚下的路更是没人走过的痕迹。这条回家的近路,她曾经不知走过多少遍。三年没回家而已,何惜不相信她能走错。
天越来越黑,她停下来喘口气,雨水无情的淋在身上,是从里到外的冷。看一眼没信号的手机,心情更加烦躁。
她手腕儿发抖,头昏脑胀,必须尽快找到有人烟的地方。
何惜身体一个趔趄,差点滑倒,低头一看,白森森的骷髅头,被她从杂草中踩出来,空洞的眼眶仰面朝上。是人类的头骨。该死的,要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她就算再笨也觉察出不对,踩着湿滑的枯草和落叶,朝前面的大槐树走去。
雨停了,天也黑了,除了她粗重的喘息,只剩风吹草木的‘沙沙’声,像有人在其中穿梭。若有似无的腐臭味传进鼻腔。
何惜皱着眉头,凝神细听,直觉有什么东西在身后爬行,她快走几步,猛的回头,黑暗中隐约有一个影子,正朝她的方向缓慢爬来。
她屏着呼吸,集中精神,却听到另一个声音在寂静中凸显出来。脚步拖着草地,每一下都踩在她的心脏上。是她精神紧张出现幻觉?还是她前后有什么动物,或是……?
她回身看去,一个人影以一种僵硬的步伐走近她。
“你是谁?”
来人没有回话,脚步比刚刚有些许急切。看他走路的姿势不像正常人,她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当看清那人时,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这是个男人,看不到整个面部,他仰着头,大张着着嘴,上下两排黄牙暴露在外。裸|露的皮肤像晒干的橘子皮,他关节僵硬,身上衣不蔽体。离她还有些距离。
何惜倒退两步,继而转身,快速向后跑去。拖着旅行箱,她结结实实的摔了个跟头,脚腕被什么东西抓住。胡乱摸起手机一照,一个女人正趴在草地上,拽着她的右脚。
同样暗黄褶皱的皮肤,稀疏的长发挂在头皮上,眼睛附着一层白膜,正死死的盯着她。何惜抬脚猛踹,女人非常执着,抓着她不放,上下牙齿碰撞,“磕磕”作响。
何惜放下手机,仰卧坐起,双手抓着她脑袋,想扳开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双方僵持不下。愤怒在心底滋生,何惜眯起眼睛,她想杀了眼前的女人。
在她犹豫时,女人的牙齿透过帆布鞋咬在她脚上,疼的她闷|哼一声。左手推着女人脑袋,右手从腰间拔出匕首,对准她没有黑瞳的眼睛,猛的插进去。
黑色黏|稠的血从七窍流出,浓烈的腐臭味弥漫开来。本就干裂的表皮,瞬间紧缩,皮肉贴骨,与干尸别无二致。看着一动不动的古怪尸体,何惜混沌的大脑无法做出判断,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在她浑身无力时,一个身影突然将她扑倒,是之前古怪的男人。她在倒地的瞬间,匕首同时捅进男人的腰部。然而,男人感觉不到疼一样,在她肩膀上撕咬下一块肉。
疼痛太剧烈,她咬碎嘴唇才不让自己尖叫出声。在她徒劳的挣扎时,脖子被咬断,鲜血从身体向外流淌,铁锈味充斥口腔,她知道她快死了。耳边是男人吞咽她皮肉的声音,她变成一只待宰的羔羊,弱小而无力。
她想:“就这么死了也好吧。”
乌云散开,冷幽幽月光下,玉米地里鬼影憧憧,似乎有无数人朝她走来。模糊的视线被红色的身影遮住,呼出最后一口气,连疼痛都感受不到了。
再次恢复意识,脑袋里被灌了浆糊一样,眩晕中带着丝丝拉拉的疼。挣扎好一会儿,她才抬起眼皮。阳光透过结着蛛网的小窗照进来,入眼的是荒废已久的房间。四处堆满垃圾和木箱子,漆黑的墙面上各种涂鸦。
何惜躺在木板上,盖着破旧的薄被,她晃晃脑袋,更晕了,后脑尤其的疼。活动一下酸疼的肩膀,想掀开被子,却在抬手的瞬间,愣住……
这双干枯瘦小的手
不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