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沧溟跪在当前,对圣君磕了三个响头。
“多谢,义父大恩。”
“不必动用情蛊,我进去与他合修就是。白音尘的人头,我也给您拿回来。”
他站起来,转身大步流星进了门,回手便利落的把门嘎吱一声带上。
圣君要他活着,不只因为要报白音尘的仇,还因为,他对墨沧溟视若己出。
因为心疼他,所以舍不得他死,所以对他有所期待,墨沧溟哪里还会不明白?
门外,蛊奴和青竹都抬眸看着面容阴鸷的圣君,心里都害怕的要命。
而墨沧溟虽然听话进了房门,遂了圣君的意,但是他俩可是实实在在忤逆了圣君的指示。
他们两人身上都有结发蛊,今日恰逢青竹毒发之日,也是蛊奴陪葬之时。
不过,蛊的意义是控制,现在圣君还有什么可控制他们的?
直接杀了干净!
墨沧溟他舍不得打骂,连灵羽也不在身边,打死他们俩,还能让圣君出出气呢。
“起来吧!”圣君二指点了点两人头顶,“两个不成器的东西!”
说完,圣君就离开了大殿门前,径自去往外头花园里了。
蛊奴和青竹惊魂未定,双双跪在原地,半天起不来。
对视一眼,才发现对方的头顶上,圣君点过的地方,都生出了一缕异样的发丝。
“这是……我的头发?”蛊奴看着青竹头上长出的毛躁头发。
青竹也捋捋蛊奴那新生的顺滑青丝,“看来还是我的发质比较好!”
蛊奴:……
圣君心肠软,他说是要让他们受结发蛊,肠穿肚烂而死,但到底是没舍得。
解了结发蛊,两人便各自生出对方的头发,从此真正的白头偕老!
两人对视,悻悻一笑,果真是赌对了。
不过,对待林颂言,圣君却没有那么慈爱了。
自己养大的孩子,和白音尘养大的孩子,又怎么能一样呢?
*
墨沧溟进门后,看着那鸳鸯轻纱床帐紧闭,里头的人合衣躺在其中,便是攥紧了双拳,重重吞咽了几声。
这场景太过熟悉,与一年前林颂言身中情蛊时相差无几。
哪怕如今他没有中情蛊,可处境又是何其的相似。
墨沧溟伸出颤巍巍的手,轻轻拨开绡纱帐,电光石火间,竟猝不及防与心上人对视个正着。
林颂言那双狐狸眸灵动多情,转过星目凝望他时,眼神澄澈,不喜不悲。
朝思暮想都不敢靠近的人,咫尺相隔,墨沧溟第一反应却是要躲。
他往后一退,“我……”
他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还是应该直接自裁,那样就不必面对林颂言了。
但是那样,圣君会放过林颂言吗?
墨沧溟心乱如麻,他看着林颂言那双上扬的清澈狐狸眸,仿佛是已洞悉了他心头的一切想法。
林颂言开口打破了沉寂,“我都听见了。”
听见什么?是方才门口那些话?
“那不是……”
说到这里,墨沧溟蓦地捂住心口。
他只觉得心脏呼之欲出,水凝链碎片扎的他浑身的血都凝固了一般无法循环,在身体里好像濒临迸裂。
可林颂言怔怔盯着他的反应,水色潋滟的唇微微张开,想说什么,却没有出声。
墨沧溟倒希望他能开口骂人,或者干脆挣扎着逃跑痛哭。
然而他却异常镇静,再不是墨沧溟印象中的那样。
墨沧溟喉结滚动,强压下一口血,逼自己开了口。
“你……你走吧,我送你去青峦宗,我义父不会敢去找白音尘讨人的。”
墨沧溟垂下眼帘,手捂住心口的动作,又怕林颂言怀疑他是在博取同情,遂放下去,强忍着不适。
心口还在滴血,蜿蜒在腹腔里,他自己都能听得见滴答声,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