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34章 祸起宫闱(1 / 2)南齐小王爷首页

或许是因为阴云密布的原因,天色早早地暗了下去,隐隐有雷声响起,却不见雨滴掉落。

不知什么时候起了风,破碎的萧子战旗在城头舞摆,簌簌作响,也为这难熬的酷暑带来了久违的凉爽。

宣阳门外的攻势此时告一段落,城墙内外都在收拢着残兵,处理着死亡的士兵。

人死是会失禁,每每大战之后,空气中除了弥漫着血腥的气味,更多的还是让人作呕的各种腐臭。

城墙下传来几声野狗的叫声,三五支野狗似乎也是饿极了,结伴啃咬着死人的尸体。

但一旦有收集尸体的兵士靠近,他们便会四散而逃,站在不远处默不作声地望着这些人们。

天空中永远都是食腐禽鸟的天下,他们在遍布阴霾的半空中徘徊着,地上堆积如山的尸体在他们看来那可是饕餮盛宴。

张惠绍受伤不轻,被几个亲兵架到医营处理伤口去了。

萧宇临时负责起了宣阳门的防务。

他奔走在宣阳门的城墙上下,指挥着士兵们修补着上一轮攻城战中造成的漏洞,安置着受伤的士兵,处理着死者的遗体。

赵吉成一直跟在他的身后寸步不离,随着这位小王爷爬上爬下,但他发现自己笨手笨脚,在这里似乎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干着急。

萧宇回头看了他一眼,笑道:“你在这里也没什么事可做,回去吧!”

赵吉成一脸认真,“奴婢是专职伺候小王爷的,看小王爷如此辛劳,奴婢……奴婢哪能自己去享清闲?”

“嗯……”萧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但你看,你能干什么,往城上搬石头还是去照顾那些受伤的将士?”

“奴婢……奴婢是伺候小王爷的。”赵吉成想了想,他有些不高兴,“莫非是小王爷嫌弃奴婢,也觉得奴婢没用。”

“我可没那么说,刚刚在城头若不是你的话,我可能就没法站在这里与你说话了。”

听到这些,赵吉成的脸上立马又有了笑。

“赵吉成。”萧宇突然说道,“我有些乏了,你回我的住处给我烧一桶洗澡水,一会儿我要回去沐浴更衣,再饱饱地补个觉。”

赵吉成有些将信将疑,但他还是痛快地答应了,在萧宇的催促下往尚书省的方向小跑而去,他不时地回头望一眼萧宇。

萧宇一直冲着他摆摆手,直到看着他消失在宫墙的拐角方向,直到这时他才能真正地松一口气。

他检查完了城门下的藏兵洞,城门已经被堆满了乱石滚木封闭,但依旧留有可观的驻军守备在这里。

萧宇转身要回到城头,远处依旧可以听到攻城器械发出的轰鸣,和远远近近的喊杀声。

宣阳门的攻势虽然停了下来,其他城门的战斗依旧还在继续,只是不知道各处城门的战况如何了。

但靴子踏在阶梯上,却能隐隐觉察到大地的轻微晃动。

就在这时,萧宇一抬头就见到一支队列与他迎面而来,那是一支刚被换防要下城休息的队伍。

队中第三排,有一张年轻的面孔萧宇见了很觉得熟悉,那张面孔的主人见到萧宇脸上也多了些笑。

“项猛奴!”

萧宇终于记起了这个人,他是兰钦的亲兵,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本该在医营照顾兰钦才对。

那个名叫项猛奴的小兵左右看了看,他离开了队列,直到整个队列离开他才向着萧宇拱手行了个军礼,“小王爷安好。”

萧宇拍了拍他的肩膀,才觉得他并不像看上去那般单薄,身材匀称,肌肉结实。

“项猛奴,你不照顾羽林郎,怎么又上城头上来了。对了,羽林郎如今怎么样了?”

项猛奴笑了笑,他看上去很是稚嫩,但在这个时代,这个年龄入伍参军并不少见。

“小王爷,多亏了薛郎中,他的医术真是高明,羽林郎已经醒了,他虽然伤得很重,休息一段时间应当就能下地了。”

“那你呢?怎么又上城头了?”

项猛奴有些赧然,“小王爷,人手奇缺,医营里的轻伤者都已经陆续归营,我一个周身齐整的人哪能还赖在医营里面呢?”

“那兰将军那边……”

“羽林郎不让我留在他身边,再说……那些医官看我的眼神也都是怪怪的,嘿嘿……”

萧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先回去,抽空去陪陪兰将军,得空我也过去看看。”

项猛奴冲着萧宇又是一躬身,“那小人先行告辞了。”他没走几步,突然又回头,“小王爷……”

“嗯,何事?”

“那晚……羽林郎已经尽力劝阻了,可是官大一级压死人,羽林郎也无能为力。”

萧宇淡淡一笑,“我知道了,都过去了,我也没有责怪兰将军的意思。”

“羽林郎却一直耿耿于怀。”项猛奴说着便转头离开了。

萧宇站在阶梯上停留了片刻,夜风徐徐,带来了阵阵凉意,将他身后的披风吹起。

他抬头看看天,云层压得很低,灰白相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压抑。

萧宇的脑海中一直浮现出那日战后的惨烈,但这种惨烈的场面每天都会面对,但似乎那日的景象丝毫看不见任何色彩。

直到另外一支登城的士兵在他身旁经过之时,他方才从刚刚的失神中恢复过来。

他来到城头,坐在垛口上望着城墙外。

攻城的叛军士兵已经回营休整,按照约定俗成的方式,仍然有上百名士兵留在战场上搬运着死者的尸体。

只要不是靠近城墙根,进入弓弩手的有效射程,便不会引来箭羽的射击。

只是城墙下那一两千被大火烧焦的尸体,此时已经摆着死时的姿势,却无人问津。

萧宇低头瞟了他们一眼,想想他们不顾生死地涌向城头,那奋不顾身的勇气着实让人胆寒。

一旦细想,他们的举动便不难理解了,他们可能是城外的灾民,为了一口生计愿意铤而走险,其实这种人在这大时代下只是一群无人真正在意的蛆虫,他们的生死无人在意。

再或者,他们本该是建康城中的居民,靠着各自的手艺过活,这突如其来的叛乱改变了他们的生活,他们被叛军胁迫来做先登,若是胆敢退缩,受到惩罚的可能便是他们的家人亲属。

想想那浑身燃着火焰的男人,眼中凄然绝望,至死都奋不顾身地要望城头攀爬。

在这大环境下,他们的死没有任何意义,只是被这时代的洪流裹挟着向前。

难道自己不是与他们一样吗?

在这毫无意义的杀戮中,他又是谁?又是谁手中的棋子,是在为谁做着嫁衣?

与他魂穿前的那个安宁祥和的时代对比,他不喜欢这个充满血腥与算计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