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涛汹涌的洪水如同一头凶猛的巨兽,张牙舞爪地向前冲去,大家看得胆战心惊。
此刻,所有百姓和羽林军兵将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玉九儿从房里出来,大家对她感激涕零,要么躬身作揖,要么下跪叩谢!
那一道道眼神中蕴含着无尽的崇敬和感激之情。
可玉九儿并没有因他们的认可而高兴,此刻的她心情无比沉重。
她苦心经营了两年多的阴山县啊!
一朝洪水打回原形!
老天啊!你就不能对阴山人好点吗?
回应玉九儿的是“轰隆隆”的雷声,雨仿佛下得更大了。
三日后。
玉九儿披上自制的油布雨衣,站在长城的碉楼上,任豆大的雨滴打在身上,眺望底下的阴山县城,一脸肉痛。
目之所及,整个县城已经淹没在浑浊的洪水中,唯有农场那屹立的大风车还漏出一个小小的角。
二叔也爬上来,满脸悲痛道:“自前年四月开荒至今,忙活两年多,一步一个脚印,如今全部付诸东流!”
荣先生背着手道:“所幸玉县令安排得当,没有人员伤亡!”
玉九儿叹息:“是啊!东西没了可以再造,银子没了可以再挣,若连性命都没了,那真就什么都没有了,能保住性命便是万幸!”
二叔愁眉苦脸道:“话虽如此,可洪水过后,这么多人还得吃喝,可怎么办啊?两万多百姓,即便勒紧裤腰带恐怕也不够吃啊!等庄稼种出来,大概会饿死很多人吧?”
“这几日宰杀农场运上来的牲畜,加上西关营之前的存粮,可维持半月左右。半月以后,你们若再没有补给,恐怕就得饿肚子!”荣先生一脸无奈,叹息道,
“西关营每月派发的粮草仅够西关营兵将和犯人填饱肚子而已,也帮不了多少!”
玉九儿陷入沉思,只道:“但愿大雨能快些停下来!”
可是,老天愣是下了七天七夜,虐够之后才开始放晴。
洪水恐怕还需好些天才能退完,大家心里万分着急,多待一日就多一日坐吃山空,他们恨不得此刻就飞下去种出粮食。
大家趴在长城上,看着整个县城都淹没在那滚滚的洪水中,人人面上都是悲伤绝望,还有对未来的彷徨与迷茫。
有些将士偷偷抹眼泪,有些百姓捂住脸抽噎痛哭。
连羽林军总兵都哭丧着脸道:“我们好容易在阴山县站稳脚跟;好不容易可以自给自足不给王爷增加负担;好不容易春耕结束都在等着秋收,一场洪水什么都没有了!”
百姓中有人附和:“我们好不容易解决温饱;好不容易住上梦寐以求的房子;好不容易兜里存下点银子可以展望未来,而今却也化为乌有。”
到处愁云惨淡,犯人们只能尽量安慰自己的亲人:“别伤心了,至少我们保住了性命,一家人整整齐齐比什么都强。更何况,有玉县令在,他不会放弃我们的!”
玉九儿这几天都到百姓中去安抚大家,可依旧无法阻挡他们心底涌上来的悲伤和绝望。
这晚,月朗星稀,百姓们躺在长城大道上仰头望天,眼里却没有半分亮光。
对未来,很多人已经心生无力之感。
玉九儿举着大喇叭鼓励大家:“洪水正慢慢退去,大家不要灰心,我们回去再一起干——”
正喊得喉咙冒烟,手上的喇叭突然被一只纤纤玉手夺去。
“你喊得嗓子都哑了,歇歇吧!我来!”庆柔郡主那令人酥麻的嗓音在玉九儿耳边响起。
她轻启朱唇,顷刻间,如百灵鸟般动人婉转的歌声倾泻而出。
如空谷中响起的天籁之音,清脆悦耳,令所有人的耳朵都不禁为之一震。
“月下啼鸣扰清梦几遍
插手故事将烦愁淡写
纵容光景零谢忘记些当年
半生风雪故人寥寥碎念
你似来过带粉墨装点
遥想路遥遥仍曾坚定
走过爱恨缠绵只顾得周旋
半生风雪相忘也自人间
时不过迁早无惊艳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