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你修行魔功,便大大方方的修,可性格扭曲至此,你”
“当真,还能攀大道么。”
这一刻。
左山河眉心祖窍,蕴生神魂,少年十八,福至心灵,便证神魂,踏入逍遥境!
当他断掉的,那一根空荡荡的手臂,缓缓在‘气’的修补下重塑,且完好如初之时.
他的师傅左道人的目光,缓缓凝滞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
戳破气泡的左山河,此刻眼神复杂难言,目光已是心如刀绞,在重走来时路后.便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似是而非的少年仙人,对着他的师傅,说道:
“你道不成,”
“便由.我来证。”
左道人看着自己追求一生的法,就这么在左山河最年轻的时候修成了,于是彻底癫狂:
“第二重能成,那第三重呢!?”
“没有洞天,没有气,不剑走偏锋,如何能成,你如今已有元丹之资,天下无敌,若是尽倾整个西北,建立天下第一玄门,有天下的供养,足以”
砰!
诞生神魂后,隐隐觉察出这一颗头颅之上,没有自己曾经熟悉的‘师长’气息,左山河闭上了眸子,以气御武,施展师长曾经教授的绝学,亲手
将它,湮灭。
而后,
“若我不成,”
“自有后来人。”
“但”
“何须后来人?”
“‘生死山河玄功’。”
“我定能修成,打破这个历代以来,‘师收徒,徒弑师’的荒谬规矩!”
将一切焚烧殆尽后。
左山河,上了涅槃山。
从此开宗立派,以原本名为‘生死涅槃玄功’的生死二字,结合自己的名字,号为‘生死山河玄功’,广招门徒。
十年,便打造出了天下第一玄门,无论是洞天残脉,还是先天武宗,在那个时代,都不如他。
左山河默默的看着这一切。
十年,三十年,五十年,一百年
时间如水,悄然流逝。
十八岁那一年抵达了巅峰。
修到了一百多岁,境界也依旧如此。
只不过.他对于生死山河玄功的理解,已经到了一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程度,这门法已经被他修到了尽头,只差一个契机,就能彻底圆满。
而这个契机。
他从玄国覆灭,等到了大殷建立,等到了‘一十六强门会晤’,却在他成元丹,力压群雄,再博了一个‘玄门第一’之后。
方才等到。
就在左山河意气风发,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时
他却戏剧性的,倒在了‘天门’之前。
原来,
这门法的尽头,本就是那秘术的放大版。
从头到尾,都是在原地打转。
就算他修到了他师长左道人,一生都无法企及的高度,又能如何,到头来,不是还要面对这个问题吗?
为了那一瞬间的迟疑,为了年少时自己的坚守,以及对于法的执着,还有对于那些弟子的怜悯,便放弃了更进一步的希望,选择慨然赴死。
值么?
你悔吗?
何必不入歧途!
你的师长走错数步,只为求个第二重,但你若走错一小步那就是一个‘叩开天门,千古独步’的结局,你为何不走,你为何不走?!
什么你道不成,自有后来人,自己都没了,后来人能成么,能成吗!
左山河!
他的心里,似乎有声音在咆哮。
随着一道道,一团团气泡炸开形成画卷。
这些画卷化作记忆,叫左山河追溯完毕之后,竟逐渐开始异变,抖动着、蠕动着,缓缓形成了一道道黑影,在咆哮着
那里面,有他的心魔,也有他的师长左道人,以及一道道曾经陈列在‘香火’上的生死山河玄宗历代祖师.
他们在诱惑他,指责他,痛斥他。
叫左山河的‘心神’,一步一步,堕入了深渊。
他开始沉沦着。
但心神凝成的火焰,却在这无边黑暗里,依旧凝成了一团火光。
它徐徐燃烧着,
就像是他十八岁弑师之后,那村落熊熊燃烧的大火一样,在他的心里,落下了深深的烙印,永不磨灭。
而在外界
左山河的皮囊外,宽袍大袖,绣着赤火凤纹的一身白衣底下,突然无风自动得燃烧了。
就好像是有无名火起,将他的整个躯体,全都焚烧殆尽!
哗啦啦!
肉体凡胎,在这一刻,被无名火彻底消磨,仿佛从此以后,整片天底下,都再没了一个叫做‘左山河’的人之痕迹。
只余下宽袍大袖,在偌大空旷、好一阵子未曾打扫,显得略带尘土的山河殿里,飘飘荡荡。
然而————
就在那飘荡的衣袍,已然落地之时!
其中夹杂着的一颗原本黯淡、此时正闪闪发着光彩的‘元丹’,悄然‘咕噜噜’的滚落出来。
咔嚓咔嚓,元丹之上,似有一道道缝隙裂出。
直到半晌后!
‘砰’的一声,元丹碎裂!
一道神魂,陡然从中升腾,而后越放越大,越放越大,直至‘后天返先天’,仿佛重塑新生一般,以气塑体,飘然而立,踏于虚空!
细看之下,正是.
左山河!
此时的他,褪去了老朽之身,褪去了肉体凡胎,仿佛参悟了神魂本质,悟出了一种超越‘神魂’概念的事物。
只听到他一声轻吟:
“历经劫数,悟尽成真。”
“褪去皮肉,方见元神。”
“一重‘永葆青春’。”
“二重‘断肢重生’。”
“三重之后.”
“便是‘逆反先天,照见元神’。”
“此法,脱胎于‘生死山河玄功’,但.”
“却又区别于它。”
“已是可称,凡间武学,功法尽头!”
“便叫其为.‘涅槃元神功’罢。”
将自己一生前尘,尽数梳理。
而后,
在那一片蒙昧之中,听得耳畔‘心魔作祟’,不知过了多久多久,紧守最后一抹心火的左山河.
以一点星星之火,彻底燎原!
将自己曾经走过的道路,全数焚尽,而后在断肢重生的极致,以自己对于‘术法’、‘道’的理解,成为了一种‘炁化道身’,俨然后天返先天!
此时的他,举目望天。
天门,已在向他招手。
但,左山河没有迈出这一步。
而是凭虚御风,向山脚而望。
便,
看见了一个少年,独面八方来风,我自巍然不动,小小年纪,便有一派宗师气魄,肖像自己当年,便笑了笑:
“李踏仙啊李踏仙”
“好大的秘密。”
“好大的秘密啊.”
“不过,”
“本门长,也不是那等敝帚自珍,心有妄念的小人。”
“今日承你法,得大道功成,那么.”
“这人间尽头的‘武学真功’,也当有你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