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不瞒你说啊,早先在村口碰上你们,我是真不想搭你们的话茬,因为个啥呢,你别看咱们村里人都穷,就……就曹大娘他儿子有本事,自己到城里做买卖发了家,离开了咱这个穷乡僻壤,可……可那些个明明都有双手双脚,却不肯踏踏实实做活的混账东西,他……他不放过我们啊!”
“这么些年,短则一年半载,长也超不过两三年,村里就总得招些祸害来偷,来抢!谁家遭了殃,只能认倒霉,咱也不是没报过官,问题是那些官,他们根本就不管我们这些城外村里的穷百姓啊!查来查去,最后不还得我们自己吃哑巴亏?!”
“所以到现在,村里人只要见着生人,那便是人人自危,哦!对对对!好……好在就是,村里有位从来没出过手的齐老,他在我还年岁不大的时候,来了村里,让我们家老爷子和一些青壮汉子,帮他做了一件事,然后他也没给工钱,就说报酬是他能保我们村里的人不会被歹人害死。”
“哈……哈哈……就因为这个承诺,有时候村里来了盗贼山匪,我就总想着冲出去拦一拦,反正有人能保我不死呗!”
“可……可是也不怕兄弟你笑话,村里有这个想法的男丁不止我一个,却从来没有人真的敢去拿命赌一把,久而久之,那齐老让我们帮的,父辈们都帮过了,而他答应我们的,却一次机会都没有能让他兑现过。”
陶富贵说完这番话,沈凉和司小空顿时被勾起了兴趣,老钱则只是端着酒碗的手顿了顿,然后就继续喝,脸上并未显露太多异色。
“那具体是帮这位齐老做了一件什么事?”
听沈凉这么问,半醉不醒的陶富贵,一下子脑子卡壳了,转不太灵光,倒是曹大娘接过话头,喝了口白水缓缓道:
“当时啊,我们家老头子还是咱小湾村的村长,说起来这件事,就是那个齐大哥找我们家老头子谈的,好像……好像是在村口挖什么东西,占了挺大一块地的,没跟着去干活的村民,包括我,都想知道他们一天天的在挖什么,偏偏那齐大哥在开工前,还叫人拿深色的旧床单,用木棍撑着,拉起了一片布墙,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日日夜夜都得有人守着,谁也不准靠近,完事夜里我们问他们,他们也咬死了口不肯说。”
“就这事吧,算上我们家老头子,村里四十多个青壮男丁,足足干了五年才完工,然后那齐大哥就走了一段时日,再回来,拆了那四面布墙,散了日夜轮守在布墙四周的人,那片地界,就跟什么都没干过一样,尤其是拆布墙那天,还赶上下雨,雨水浇了一夜,末了黄土还是黄土,闹得村里人一个个摸不着头脑。”
“不过从那天起,齐大哥他就在小湾村落脚了,要按富贵说,他的确没帮过我们什么,也不像是啥子江湖高手,可只有我这种村里上了年岁的老人知道,他肯定有本事,不然你们看这三十来年过去,我头发都白了,他却还是跟三十年前长相差不了多少,你若细看细数,可能最多就是脸上添了几道皱纹,谁也不清楚他如今究竟多大年岁了。”
“所以我就经常跟富贵他们讲,有事没事,见了齐大哥多尊重些,家里有余粮,往人家门口送一送,甭管他是真有本事还是骗了咱全村那么多年的骗子,咱心里有个倚仗,它总归不是什么坏事,对吧?”
最后这句“对吧”,曹大娘是看着沈凉问的。
沈凉多精啊,一看一听,就知道曹大娘这是借着那位神秘齐老在警示他呢,意思你若好心来做客,咱村里人都欢迎,可你若有意为非作歹,那就得小心成为齐老帮小湾村村民做的第一件事了。
而本就毫无害人之心的沈凉,自然是一点都不犹豫地点头笑道:
“大娘说得对,心里有个倚仗,活着就能踏实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