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于周和路晓露后，江小晨红着脸对我说还要收拾收拾东西，然后回到了小屋，轻轻地半掩上了门。我则慢慢地将茶几上的残局收拾干净。等我把锅碗瓢盆都刷干净之后，江小晨也从小屋里出来了，我们看到对方后，都有些不好意思。

我说：“你别在意啊，大周一向是这样的。”

她说：“我知道，我自己的哥哥，我还不了解吗？”

我们又没话了，她走到沙发边上，坐了下来，眼神飘忽不定，看起来很不自在，我则傻乎乎地倚着墙，抱着双臂，悄悄地看着她。

“你几点上小夜班呀？”

“五点，不过需要早点到。”

“哦，那不着急呢，我一会儿开车送你。”

“从这儿我们医院要多久？”

“开车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吧。”

“那……”她指了指小屋，说，“我先去睡一会儿觉，四点起来，到时候咱们再走就应该来得及。”

“去吧。”我说。

江小晨站起，低着头从我身边走过，进到小屋，依然是半掩着门。我大声问她：“用我一会儿叫你吗？”

“不用，我上个闹钟就行。”

我也回到了自己的屋里，躺在床上，琢磨着江小晨的意思。我觉得，她没有直接说出来拒绝的话，就代表着不反对，继而表示我只要努力，就是有机会走到她的内心之中。

昨晚由于过于兴奋，导致我一夜难眠，这时候不免也有些困意，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就在我神游梦境的时候，江小晨推醒了我，说：“哥，四点多了，我该走了。”

我揉揉眼睛，坐了起来，从枕边拿过手机，上面有一条陆斌给我发的微信，我没有打开看内容，只是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四点十分了。我赶紧从床上跳了下来，说：“不好意思啊，我昨天晚上没睡好，刚才不小心睡着了。”

江小晨捂着嘴笑笑，说：“我已经准备好了，你也赶紧准备准备吧。”

我没什么可准备的，换好鞋拿上钥匙就可以出门。

车上，江小晨忽然问我：“你跟许萱的事情，我哥他们都不知道吗？”

我说：“我怎么好意思跟他们说呀……我觉得老高应该猜出来一些，大周他们都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呢？”

“不是你一直问来问去的吗？”我说，“我又不会骗你，只能跟你实话实说了。”

“你还不如骗我呢。”她的声音低沉下来。

“我宁愿跟你说实话，也不想骗你，”我说，“晚上你几点下班？我到时候来接你吧。”

“不用了，我晚上住休息室，明天早上也不要来接我，我想要自己坐车回去试试多长时间。”

“那明天早上你睡醒了就回来吧，我提前给你准备好早点。”

“也不用了，我早上去我们医院职工食堂吃完了再回去。”

“好吧，”我说，“那你今天晚上好好睡一觉，明天咱们去哪儿遛达遛达吧。”

“明天再说吧，”她顿了一顿，说，“你跟我说实话，你还想那个许萱吗？”

“你为什么总是纠结她呢？”我说，“我之前还跟你说过我的另一个女朋友呢。”

“那个毕竟是你已经正式交往过的女朋友，分手了就是分手了，而且我哥以前介绍你的时候，提过她……我就是想知道你是怎么看待许萱的。”

我不得不承认，江小晨虽然看起来呆呆的，但是心思真的很细腻，她纠结的问题也正是我纠结的问题。我和吴晓夕之间有过坦荡的爱情，即使我们分手了，但是我内心的答案是明朗的，几乎不容置疑。可是许萱就不同了，就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对她的感觉，所以时常会想起她，纠结我们之间真正的关系。或许，一段已经过去的真实感情不会令江小晨担忧，而另一段暧昧不清的关系才是她心中的刺吧。

“我还是不能骗你，我自己也说不清楚对她的看法，不知道是惋惜还是可怜，也不知道是悲伤还是难过，但是我能明确的是，我们之间不会有结果的，”我认真起来，说，“我们的生活存在许多差异，首先就是她的家庭，或许我能接受和她发生关系这件事，但是让我真的和她生活在一起，试图共同度过余生，那简直是不可能的，我的心里也无法接受一个那样的母亲和弟弟；其次，就是她的过往，她说过，她曾经为了钱不惜委身于别的中年男人，即使我知道她后来在尝试摆脱过去的自己，但是这毕竟是一个疙瘩，很难解开的——她解不开，我也解不开；还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她不爱我，她爱的只有老高一个人，她虽然可以接受与我发生关系，但是她一定无法从感情上接受我……总而言之，我们之间是不会有好的结局的，所以我觉得，她的不辞而别也许就是最好的结果。”

“那你会不会时常想起她？”听完我的话后，江小晨思考了一会儿，转向我，问。

“我依然不能骗你，我确实有时会想起她，虽然我知道我们不可能，但是一个人经历过的回忆，怎么能轻而易举地就磨灭掉呢，”我说，“当然，我并不是想要再跟她发生一些什么，只是觉得命运对她不公，我想要知道她后来过得怎么样，我希望她能幸福。”

江小晨幽幽地说：“你还真是一个重情义的人啊。”

“其实，自从我的父母去世之后的这几年，让我付出感情最多的人并不是她，也不是我的前女友。”

“那是谁？那个断腿姑娘？”江小晨说完，摇了摇头，“不对，更不应该是她了，你们之间都没发生过什么……难道是……”

江小晨的话说到一半，我还在等着她的话，结果她不说了，停了下来，我侧头看了一眼她，她的脸颊绯红。

我问：“我还没给你讲过他，等明天吧，你下班之后我给你说说——那是我从欢欢那里学到另一项技能。”

“欢欢？”她有些惊诧，“你付出感情最多的是欢欢？”

“不是啊，我还没说完呢，”我笑笑，眼前似乎浮现出一个只有几颗小牙齿的小男孩，他正冲着我笑，我情不自禁地也露出了笑容，“是欢欢的儿子，一个十分可爱的小男孩，那时候他才一岁。”

江小晨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轻抚着胸口，说：“吓我一跳。”

我问：“你刚才以为是谁呢？”

她的脸又红了：“没谁。”

我反应过来了，她一定以为是她自己。我赶忙说：“不过，以后的日子，我会把我所有的感情都倾注到一个人的身上。”

我用余光发现江小晨看向我，想要问我，却犹犹豫豫地没有开口。

我看着前方，坦荡且真诚地说：“小晨，你是有一种魔力的，你会把我所有的感情都吸走，我愿意为你付出我的一切……或许这么说很俗套，但是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更好的表达出来……小晨，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