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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年秋天,孙甜甜中考后被一所职高录取——那时候她还不是原嫂,她还是孙甜甜。她是在班里认识的原铁路,那时候他们是同学。孙甜甜并不是那种小太妹,相反的,她是一个乖乖女,只不过因为学习成绩不好,所以才上的职高。学校里的风气很不好,甚至可以说是很差,几乎没有人学习,到处都是谈恋爱的,而且打架斗殴成风。孙甜甜在这种环境里居然没有同流合污,也是很不一般的。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班里的女生都排斥她,没有人愿意跟她一起玩耍,而且还因为她长得漂亮,一起孤立她。孙甜甜那时候才16岁,不怎么会打扮,即便这样,在一群歪瓜裂枣之中也显得鹤立鸡群。
那所职高的男生们流氓气十足,他们以打架手黑为荣,以有女朋友为傲。孙甜甜很快就被一些流氓盯上了,他们给她写情书,给她送礼物,甚至在课间和放学后对她进行围追堵截。孙甜甜很害怕,她不堪其扰,但是却又没什么办法。她没有朋友,老师也说她是一个巴掌拍不响。她也曾和父母说过此事,她的父亲有一阵总是去学校接她,小流氓们见状,便纷纷躲开。父亲接了她一段时间后,发现并没有她说的那种情况,便不再接她了,因为她的父亲也有工作,不能每天都请假。
孙甜甜的父亲不再接她之后,那伙小流氓卷土重来。除了学校里的小流氓,还有一些在社会上混迹的年龄略大的流氓也会在学校门口堵她。为此,学校里的小流氓和学校外面的流氓曾经发生过几次不大不小的冲突,互有输赢。这其中有一个学校里没有女朋友的高年级大哥大为了维护孙甜甜,被校外人员拍了一板砖,于是等他伤好回学校后,便开始自称是孙甜甜的男朋友,不让其他男生与她接触。校门口频繁出现打架事件,严重干扰了正常的教学行为,给学校的领导们增加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在一次全校大会上,教导主任点名批评了孙甜甜,说她和校外不法分子有纠纷,如果不是学校里的男同学见义勇为,帮她挨了一板砖,她一定会堕落到底的。班里的女生们对着她更是指指点点了,老师也很烦她,就连自己的父母也开始不信任她了。那个挨板砖的大哥大对她的骚扰也更加频繁了。孙甜甜很绝望,她为了避开这些麻烦,开始逃学。万幸的是,老师对于她的逃课并不重视。
孙甜甜逃课之后,一开始是去逛商场,但是在商场里度过一天是很难熬的,后来,她开始去网吧了。也就是在网吧里,她频繁遇到了同样逃课的原铁路。在那之前,她几乎没和原铁路说过话。原铁路见是自己的同学,便带着她玩游戏,他们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相熟的。原铁路从来没有问过她关于她的那些绯闻,孙甜甜也不会主动去解释。学生时代的零花钱总是有限的,孙甜甜很快便没钱了,原铁路为了有逃课搭子,便帮她付网费,孙甜甜不知道他的钱都是从哪儿来的。
他们并不是总会逃课,而且也不会一逃就逃一天,他们基本上每个周二、周四和周五的下午逃课。渐渐地,孙甜甜喜欢上了和原铁路一起逃课打游戏的感觉,不过,同时她也觉得自己真的开始学坏了。原铁路说,你要是觉得这样不好的话,你就踏踏实实地回去上课吧。孙甜甜又舍不得离开原铁路,便让他一起回去上课。原铁路说,我不想回去。有一次,网吧里有两个小混混见孙甜甜长得漂亮,便要拉着她一起玩游戏,孙甜甜很害怕,原铁路站了出来,和两个小混混打了一架,被网吧老板拉开了。原铁路的鼻子虽然被打破了,但是他依然对着孙甜甜笑。后来,老师见他们总是逃课,便请了他们的家长。孙甜甜的爸爸回家之后,狠狠地揍了她一次,而原铁路的妈妈却没有任何反应。
由于孙甜甜和原铁路走得比较近,导致那个自称是孙甜甜的男朋友的大哥大扬言要揍原铁路。这个消息很快传遍了班级,孙甜甜很害怕,她不愿意因为自己再惹风波了,她让原铁路少跟她说话,放了学赶紧回家,别让那个讨厌的男生抓住。原铁路倒是很无所谓,说,我不怕,我不信他敢把我怎么样。后来,那个大哥大带人把原铁路憋到了操场边上的厕所里,暴揍了他一顿,并且告诫他,以后看见他跟孙甜甜在一起一次,就打他一次。
第二天,原铁路顶着乌黑的眼圈,依然笑嘻嘻地去上学,好像并没有发生这件事一样。孙甜甜很是心疼,但是她又不敢说什么。大哥大闯进他们班,明目张胆地对着所有人说,孙甜甜以后就是他的女朋友了,并且让孙甜甜放学后不要走,他要送她回家。孙甜甜都快吓死了,一句话也不敢说。班里的同学们倒是一片嘘声和起哄声。傍晚放了学,孙甜甜慢慢地收拾书包,不敢离开教室。原铁路说,你就放心地跟着我走吧,他不敢怎么样你。孙甜甜说,我不跟你走,他们要是见到咱们一起走,又该打你了。原铁路调笑地说,你心疼我了?孙甜甜脸红了,说,我是怕他们打死你。原铁路说,你放心吧,他们要是再打我的话,我就跑。孙甜甜和原铁路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虽然原铁路和她相处得像哥们儿一样,在行为和语言上非常守礼,但是孙甜甜的心里却暗生情愫,逐渐不再只把他当成朋友。出了校门,大哥大果然带着人在门口等着,原铁路就像没看见一样,一把拉住孙甜甜的手,大摇大摆地往前走。孙甜甜吓了一跳,心里又喜又怕,喜的是原铁路拉了她的手,怕的是大哥大一定会揍原铁路。果然,大哥大带着人拦住了原铁路二人,扬言要废了原铁路。原铁路说,我看你是高年级的学生,昨天给你丫一个面子,让你出出气就得了,你别给脸不要脸。孙甜甜吓懵了,她想,这时候不说软话也就算了,原铁路怎么还敢跟他们叫嚣呀?大哥大出离了愤怒,招呼他的兄弟们一起围殴原铁路。原铁路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一根铁管,把六七个人都打得抱头鼠窜。他们一边跑一边嚷嚷着让原铁路等着。原铁路把铁管收回到书包里,扭过头来,看向一边瑟瑟发抖的孙甜甜时,依然笑嘻嘻的。孙甜甜都快哭了,原铁路走到她的身边,摸摸她的脑袋,说,看吧,我就说没事儿吧。孙甜甜看着原铁路鼻子和嘴角的血渍,默默流下了眼泪,顾不得周围人的围观,主动拉起了原铁路的手。原铁路呲牙咧嘴地说,你轻点儿。孙甜甜这才发现,原铁路的手上有一些抓痕。原铁路说,有一个孙子居然还留着长指甲,跟娘们儿似的。孙甜甜卸下书包,翻找起来,说自己带着创可贴呢。原铁路问,你没事儿带着这玩意儿干嘛?孙甜甜说,我怕平时有磕碰,所以总是带着。原铁路又问,那你平时磕碰过吗?孙甜甜说,没有。不到17岁的原铁路又笑了,就像是初升的太阳那样暖,他说,那你的创可贴是不是早就过期了呀?孙甜甜一愣,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她掏出创可贴看了看,好在没过期。原铁路说,我跟你开玩笑的。孙甜甜并不觉得这是个玩笑,她生怕创可贴过期了,没法给原铁路疗伤。孙甜甜给他贴好创可贴,担忧地说,他们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原铁路说,我不怕他们。孙甜甜说,我知道你勇敢,你不怕他们,可是他们人多呀,万一要是也拿这棍子呢,要是拿着刀呢,可怎么办呀?原铁路说,那我明天也带把刀呗。孙甜甜连忙说,你可别带刀,我害怕。原铁路又摸了摸她的脑袋,说,你真是个小傻子。孙甜甜说,我不是傻,我是害怕他们伤害你。原铁路说,他们又不会打你,他们要打也是打我,你怕管什么用。孙甜甜说,他们要是把你打坏了可怎么办呀?原铁路说,打坏了就打坏了呗,以后你养着我不就得了。孙甜甜羞赧地说,我凭什么养着你呀?原铁路说,我是因为你才挨得揍啊,你不养着谁养着。孙甜甜说,去你的,我才不养着你呢。
隔了几天,大哥大带着人直接找到了原铁路他们班,让原铁路出来。原铁路赤手空拳地就要出去。孙甜甜见状,勇敢地挡在了原铁路的前面,对着大哥大说,你要是敢再打人,我就报警了。大哥大没理孙甜甜,而是对原铁路说,你丫要是个带把儿的爷们儿,就别躲在女人后面。原铁路在孙甜甜面前,一直是笑的模样,他说,我有女人帮我挡着,你丫狗屁都没有,还跟我装什么牛逼呀。大哥大一把推开孙甜甜,上手就要薅原铁路的领子。原铁路一个转身,躲开了大哥大的手,他没有还击,而是去扶被大哥大推倒的孙甜甜。大哥大一拳捶在了原铁路的后背上,原铁路护住孙甜甜,没有还手,大哥大的兄弟们冲了上来,把原铁路踹倒,然后齐刷刷地对着他一顿拳脚。原铁路始终保护着孙甜甜,从未反抗。有人出去找老师了,老师来到教室的时候,大哥大和他的兄弟们一哄而散。原铁路都已经站不起来了,老师让其他同学过来扶起他,他不让,说自己在地上躺一会儿就好了。老师询问怎么回事,同学们七嘴八舌地讲述着。原铁路说,那几个人过来找孙甜甜谈朋友,孙甜甜不同意,他们就强行要把孙甜甜带走,自己只不过是出了一下头,就被他们暴揍了。老师又问孙甜甜是不是这样。孙甜甜看了看原铁路坚定的眼神,对老师肯定地说,是。
于是,在另一次全校大会上,教导主任似乎忘了之前是怎么夸奖大哥大见义勇为的了,这次把他提出来当了典型,说这次在教室打人的事情非常恶劣,影响十分大,为了确保校园的安定团结,给全校师生一个和睦的学习环境,对大哥大做出了开除的处分。孙甜甜很高兴,她以为这样就可以彻底摆脱大哥大的纠缠了。没想到的是,大哥大被开除之后,反而变本加厉,总是会在放学的时候出现在学校门口,扬言势必要把孙甜甜拿下,把她办了,然后把原铁路废了。
那时候,一到放学,原铁路便会带着孙甜甜从学校的一个食堂运货和倒垃圾的小门溜走。大哥大有时候也会去小门堵他们,不过全都被原铁路提前放出去的眼线发现,然后汇报给原铁路。孙甜甜居然开始觉得这样很有意思了,她只要跟原铁路在一起,就知道他总会有不同的办法来保护自己。渐渐地,孙甜甜发现自己越来越依靠原铁路了。
忽然有一天,原铁路没再躲躲闪闪,而是带着孙甜甜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走了出去。孙甜甜有些害怕,她怕被大哥大逮着,结果他们走出校门拐了个弯,就发现十来社会人正在殴打大哥大。原铁路拉着她直接走了过去,他和那些社会人打着招呼,并且嚣张地对大哥大说,我已经够给你丫面子的了,你别没完没了的,这是第一次,如果以后你再缠着我们,就不是揍你丫一顿这么简单了。大哥大居然怂了,他跪了下来,说以后再也不敢了。
后来,孙甜甜问原铁路,为什么大哥大会这么轻易就认怂了呢?原铁路再次露出笑容,说,这都是我爸的大哥的小弟们,我管我爸的这个大哥叫大爷,我前几天跟我这个大爷说了说我遇到的事儿,他让我把那孙子的情况跟他说了,然后他说你别管了,剩下的就交给他了。孙甜甜有些吃惊,她没想到原铁路居然还有这样的社会关系,她一直以为原铁路只是比较仗义的小混混。
原铁路说,我爸爸头两年被枪毙了,我这个大爷欠着我爸的人情呢,所以我求他办事,他特别痛快。孙甜甜还是有些担忧,她问,以后大哥大真的不会来纠缠我了吗?原铁路说,只要有我在你身边,丫就不敢来,丫知道我大爷是谁了,就不敢再惹我了。孙甜甜却只听到了“只要有我在你身边”。从那时候开始,孙甜甜便认定了原铁路,死心塌地地跟着他了。
孙甜甜的父母知道原铁路的父亲是因为犯罪被枪毙的之后,十分厌恶他,总是阻挠孙甜甜与他来往。可是孙甜甜却认定了原铁路,即使父母反对也无济于事,她在十七岁多的时候,就把自己交给了原铁路,与他私定了终身。
后来,职高毕业后,孙甜甜因为恋爱的事情和父母闹掰了,便投奔了原铁路。原铁路也不含糊,带着她出去租房住了两年,这期间,孙甜甜怀了一次孕,但是因为发育不好,胎停了,之后再也没怀过孕,即使她和原铁路结婚之后,也一直没有孩子。后来孙甜甜的父母坚持不下去了,他们不得不向自己的女儿低头,默许了二人的交往。
再后来,我们村传出了拆迁的消息,原铁路为了多要一些住房面积,便火速和孙甜甜结婚了,并且通过一些手段,把她的户口也迁了过来。婚后,原铁路一直也没有正式工作,总是和狐朋狗友瞎混,不过却一直有钱花。孙甜甜也不上班,她就在家里研究怎么做好吃的,把原铁路的胃给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