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绮文从广元殿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亥时。
糯米团回到宫里,她过来探望时,正好兰若先也在,君悦便让他们都留下来一同用晚膳,说是人多热闹,小孩子也喜欢热闹。
用完膳,兰若先请求去看南宫素寰,君悦答应了。
等人走后,君悦便和她闲聊,说起了连琋的事,还问她今后的打算等等。
不知不觉间,就聊到了很晚。直到糯米团说困了,她才意识到自己也该告辞了。
夜很静,天很冷,上空墨色一片。
“王妃,你真的要离开吗?”
主仆两人慢慢走在寂静的小道上,一盏明路的宫灯隐约照出脚下的鹅卵石路,鞋底与地面发出了轻微的擦声。
房绮文轻声道:“不离开,留在这里做什么?”
刚才君悦问她今后的打算时,她便已聪明的领会了她的意思。
她要赶她走了。
所以她才提出要离开王宫,回恒阳。
“做皇后啊!”灵儿理所当然道,“王爷下月登基,您自然是名正言顺的皇后,这可是无上的荣耀啊!”
房绮文无奈一笑,“皇后?”
皇什么后啊?这场婚姻从头到尾就是个荒唐得不能再荒唐,可笑得不能再可笑的误会。
君悦也是为她好,离开了皇宫,她可以开始新的生活。
灵儿纳闷道:“难道王妃不想做”
话音突然停住。
房绮文拉住了灵儿的衣袖,示意她噤声,小道的假山石之后,隐约传来了说话声。
灵儿惊讶的看了主子一眼,黑灯瞎火的,那边是什么人?
房绮文下巴指了一下她手里的宫灯,灵儿会意,将灯压低。两人轻手轻脚的向假山靠过去。
好奇心,是人的一大天性之一。
靠得近了,声音便十分清晰。
“太子殿下可要想好了,真的要这么做吗?”
“这件事,早该在十几年前就做了。”
“可他武功高强,身边明里暗里又有那么多人保护,殿下要如何下手?”
“人最不会防备的,反而是自己最亲近的人,我自有办法。你只需要在殿外配合就好。”
“是,殿下。”
房绮文微微蹙眉,君悦尚未登基,未尊皇帝,即便是立糯米团为太子,此时也不会有人称之为太子殿下。
且糯米团在广元殿里,那假山之后的这位太子殿下,必定是另有其人。听声音,她辨别不出是谁。
可,如今天下,还有几个太子殿下?
这王宫之中都是姜离之人,何来太子殿下?
听他们言语之意,似乎是在密谋杀人。
杀谁?
“若那君悦真的死了,我族之人便再也不用在黑暗中生活。窃我山河之贼,终将会为此付出代价。齐国是,吴国是,姜离亦如是。”
房绮文惊恐的倒吸了口凉气,眼见灵儿害怕得差点惊叫出来,她忙出手,捂住了她嘴巴。
到了后半夜,天越来越冷,北风呼啸之间,今年的第一场雪来了。
第二日,卯时已过,天却还未亮。
承运殿里点着灯烛,君臣正在议事。伴随着殿外一点一点稀释的黑暗,议事也渐渐进入尾声。
一名太监匆匆的从后殿出来,弓着腰小跑到梨子身侧,附耳低语几句。
梨子听罢,不可置信,细声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那小太监道:“这种事,奴才岂敢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