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萧圣高允了退,她还是觉得心口有些惴惴不安。
不能确定自己这么做究竟能不能周全所有场面。
然而她前脚刚退出去,萧圣高脸上的表情就极速变了。
他将手上的折子一扔,冷冷笑道:“都听见了吧?”
——转角处的殿门藏色一闪,男子的袍摆上纹着祥云和皎月,微动,脸露出来,正是傅砚辞。
傅砚辞的神色分辨不清他的心情,亦不知他在此呆了多久。
“朕召你来,是要你看清自己的身份,你们大靖始终是西楚的奉国,程京妤绝无可能嫁入大靖。”
萧圣高打量着傅砚辞,君威并施,是不容反驳的态度。
傅砚辞下跪行礼,嘴角竟然凝了抹笑:“郡主调笑,也就陛下往心里去。”
皇帝端详着面前的年轻人,不过傅砚辞给他的印象向来都是病弱无用,要不是前两次察觉了程京妤的心思,怕她玩真的,他都不屑召个质子来面前听训。
“你这样的出身,听说你母亲是被你父皇活活掐死的,你又被送来为质,就真没有生出依附郡主,平步青云的心思?朕不信。”
公然的嘲讽,挖人伤疤不堪入目的词句。
落在傅砚辞耳朵里,他好似没有多大反应。
从来到西楚开始,这样的言辞他就听过无数次,每个人都要将他的伤疤揭开,往伤口上再撒一把盐。
要他认清楚自己的身份。
他嘴角的笑容越发变大:“陛下说的是,但郡主不也说了,她不过是玩弄微臣。”
没脸没皮,他话说成这样都不生气,真是天生的贱骨头。
一拳打在棉花上,丝毫没有半分快意。
萧圣高想看到傅砚辞痛哭流涕,求自己给他个前程,或者紧张害怕求他不要追究,但是傅砚辞都没有。
这个少年如同听不懂好赖话似的。
萧圣高不耐烦地挥手:“没事就回去吧,你父皇将你放在西楚,也颇有不闻不问的意思,你若是不碍朕的事,朕倒也可以纵容你活到弱冠。”
否则,折辱质子怎么也能换回大靖的一些东西。
傅砚辞又磕头告辞,这是萧圣高给他定的规矩,意为大靖对他俯首称臣:“臣告退。”
随即他抬起头,因为逆着光,萧圣高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
但是在傅砚辞看过来的瞬间,只觉得有一股寒意侵入身体。
能看见傅砚辞还是在笑:“陛下这些日子看来不忙。”
“你什——”
“没什么意思,臣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