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痛快地说:“想好了。还请里正爷爷帮忙张罗。”
里正重重点头:“好!那就按你的想法来。三嫂啊,你是有福的,找了个好孙女啊!”
金项圈换了六十多两银子。在里正的帮助下,满仓请来跟他一起盖房的师傅,四月画了房屋样式,前面有院子,正屋三间,房子进深比现在深,全部隔成大小两间,东边前面是卧房,后面隔一小间作洗漱用的净房,做下水道排水到后院茅房;中间堂屋后面隔出厨房来;西边一间前面是卧室,后面隔出一小间做小库房存放粮食,库房门直接开向厨房。原来最西边的柴房,起三面墙盖瓦,还是做柴房。鸡圈还在原来的位置,靠池塘边做鸡窝和鸡圈,东边菜园和开出来的荒地间,做个茅房,原来那里也用木板搭着简易茅房。
结构并不复杂,祖孙俩住着很是实用。满仓帮忙请来三位泥瓦师傅,加他一共四位,村里再叫十个小工,材料备齐了,天气好的话,不要一个月就能盖起来。这期间,四月一家就挤在柳氏家,在柳氏家前院搭个草棚子,暂时存放家什,床搬到柳氏家堂屋,两家人挤一挤,给盖房的师傅做饭的事,也在柳氏家解决。
韩氏家要盖房子大家不奇怪,都塌成那样人没事就是菩萨保佑,肯定要重盖。听说要盖青砖瓦房大家就不淡定了,她家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钱?最后得知四月救起来时脖子戴着金项圈,就是卖了那个盖房的,全村人简直炸了。
原来说韩氏菩萨心肠收留四月的,全转了风向,变成韩氏是知道四月身有钱,才收养她的。许多妇人,当面背后,对韩氏各种冷嘲热讽。甚至有人实在嫉妒得失去理智,去找里正,说是四月的钱不能只便宜了韩氏一个人,村里人应该都有份,把里正都气笑了。
里正问那人:“你说说看,村里人为什么有份?四月是死了吗?这金项圈是四月的,她活得好好的,怎么着,你要抢了她的钱分了啊?”
“她还是个小娃娃,知道什么?还不是韩氏哄了她去?韩氏当初知道她有金项圈,就不该瞒着,应该告诉大家。”
范氏在一旁实在听不下去,大声道:“凭什么要告诉你?你是四月什么人啊?怎么着,你知道四月有金项圈还想抢啊?当初韩氏让放她家时,可不知道她有金项圈!人家现在是落了户籍正式领养的祖孙俩,钱怎么花是人家自己的事。再说了,就算韩氏没领养四月,四月这钱跟你有关吗?跟村里人有关吗?你是哪来的脸,还想全村分她的钱?”
四月知道村里人的议论后,趁早晨洗衣服池塘边人多的时候,把里正夫妇请过去,特意做了说明:金项圈她一醒过来韩氏就还给了她,认韩氏做奶奶是她主动要求的,把金项圈换了银子盖房子也是她的主意,韩氏从没动过金项圈的主意,一直以来,都是韩氏用自己赚的钱养着她。
她原本不在意别人说什么,可韩氏还是在意的。她不想韩氏因为村里的流言抬不起头来。
四月口齿伶俐,神情坦然,语气笃定不容质疑,说话完全不像个十岁的小姑娘。之前村里人就见识过她维护韩氏,一直以来也目睹她们祖孙俩比很多亲生的感情还好。之前乍一得知金项圈的事,羡慕嫉妒恨之下,失了理智。现在四月当众说明情况表明自己的态度,金项圈是她的,还有谁比她更有资格处理?大多数人听了理智还是回来了,心里虽然还有些酸溜溜的,也不再说什么,只能后悔自己当初没长后眼,没能像韩氏那样收留四月。
这件事很快平息下来,因着这场风波,韩氏做了一个决定,她私下找到里正,为免以后有人以各种理由打四月主意,等这房子盖好,办房契时写四月的名字,顺便把户主也改成四月。
里正没想到韩氏竟然对四月如此心,还如此信任,这是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了四月啊。里正还想劝她多少给自己留点退路。韩氏态度非常坚决:“不用。这孩子是个聪明能干的,心地善良还厚道,我白比她多活了几十年,没她顶事。我相信她能管好家,也肯定不会不管我。”
这些,四月并不知道。
满仓很快买回砖瓦木料灰沙,这时节盖房的人不多,买材料不用等,挺顺利的。几天后第一批材料送到,这边就开始破土动工。村里请了十个帮工,每天二十五文工钱,不管饭,四个泥瓦匠师傅是管饭的。村里男人们都抢着要来,四月把请人的事交给里正,安排得很妥帖。做饭的事,有柳氏、韩氏和自己三人,也不用再请人。四月跟柳氏说好,等房子盖好,帮工、借住一并算钱给她,柳氏态度强硬表示决不会要,四月也没多说。
就这样,四月每天一早去镇买菜。蔬菜、干菜自家有,柳氏家也有,她买的是荤菜,要让师傅们吃得满意。每天买菜时,都会顺便买一包白面馒头回来,村里做工的人虽然不管饭,做力气活饿得快,四月知道大家在家吃得都很苦,吃个白面馒头垫巴一下,才有力气干活。帮工的人自然高兴,白面馒头,平时哪舍得吃,有那心疼孩子的还揣着,带回家分给孩子吃。
这边盖房子,那边四月拜托村里木匠给打些家具和家里要用到的木物件,等新屋盖好,直接就可以用了。每天从早到晚,村里人就看四月一个小姑娘跑出跑进,一会在里正家跟满仓谈房子的事,一会去有财家跟他儿子商量做家具的事,一会儿跑镇背着肉和馒头回来,忙得不亦乐乎。韩氏这个奶奶,只管跟柳氏一起负责师傅们吃饭喝水,这架势,就是奶奶主内,孙女主外了。
村里人不管怎么不愿接受,也不得不承认,四月这丫头真的是个能干的,还真收起了小觑之心。
盖房进入尾声时,丰实回来了。他两三个月会回来一次,这次回来住几天后,就要去青州府城参加院试,过了便是秀才了。丰家村祖是出过秀才的,是丰家四房的,那位秀才也就止步于秀才,一生都是穷秀才,并没能改换门庭,后人依然穷困。大牛家就是四房后人,到大牛这一代,四房已经没有孩子读书了。从那位秀才之后直到现在,再也没出过读书人,连童生也没有一个,家里稍微条件好点的,也只送孩子到邻村私塾启蒙识点字,会写自己的名字看个文书。
直到丰实出来,他十四岁便取得童生资格,今年十六岁,书院先生就让他下场考秀才试试。里正老两口、满仓夫妇乐坏了,感觉祖坟要在丰实这儿冒青烟。
因为丰实回来,满仓也暂时把手头的事交给其他师傅,回去给儿子准备去青州府的事。四月因为决定把屋内、前院铺地砖,还要从后门往茅房、柴房、鸡圈铺出三条步行道来,这个之前没想到,她要找满仓商量再买砖的事。
满仓回去其实也没什么要他准备的。丰实不要家人陪考,说是书院先生带大家一起过去,统一安排,家里只要准备衣物和银子就行。范氏和满仓媳妇哪能放心,四月过去的时候,婆媳俩正围着丰实事无巨细地问。
“哟,四月来啦,是有事吗?”范氏喜欢这小姑娘。
“范奶奶,我找满仓叔说点事。丰实哥,听说你要去考秀才了?肯定能考!”四月笑道。
“那就借四月这个福星吉言了。”满仓媳妇喜道。
丰实脸露腼腆笑意:“我今年就是下场试试。”
“四月,那边盖房没什么事吧?”满仓问。
“好着呢。满仓叔,我就在这里说吧。”四月就把自己的来意说了,“满仓叔,你估计这些得多少砖,要多少钱?”
“这样铺当然住着舒服了。要多少砖,我得去量一下,再算。”
“满仓叔,你这有纸吗?我已经量过了,就在这里算吧。”丰实忙去房中拿出自己习字的纸铺在桌,又拿来笔墨。
虽然来自现代,毛笔字她是没问题的。拜素质教育所赐,她小学时学校书法、珠算这些都了课表。四月拿起毛笔,很快画出自家平面图的大致样子,后院三条步行道也画出来,又把长、宽标注清楚,这才指着图纸,飞快地说出每一处要铺砖地面的大致面积。
四月只顾自己叽里呱啦说,根本没注意到里正一家人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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