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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乎,在众目睽睽之下,我跟季琦确认了恋爱关系。或许我俩还造就了某个闻所未闻的校园传说,在家长会上表白牵手接吻。
家长会解散以后,养父跟季琦爸爸相互握手致歉:“哎呀我家儿子胆太大”,“哪里哪里,是我闺女脸皮太厚”。趁他们寒暄的功夫,我早已溜出教室,反正是跟母亲住,也不用面对神经病男人的辱骂与殴打。
穿梭在走廊中,能听见其他同学与他们父母的议论声,长辈们说千万不要早恋学坏,同学反驳说刚刚接吻的那一对儿是班里学习成绩最好的。
“宁可考不好,也不愿看到早恋发生。”那位同学的妈妈说道,并对着从她身边走过的我翻来白眼。
你的孩子好好考也就是中游水平,我对她的白眼嗤之以鼻。
翻篇啦,明天就是寒假喽,乱七八糟的事情快点烟消云散!在学校门口伸懒腰,回首瞄见养父也正在往校外走。抓紧小跑两步,我可不想被他发现,免得听见神经病大吼大叫。
跑到车站坐公交车,一路上回想刚刚家长会中季琦的表白,难免耳红心跳,尤其是他吻我的画面,那个吻宛如施过魔法,由着季琦住进心里最宝贵的地方。我很期待,期待你我二人考上同一所大学,再一起毕业,名正言顺组成属于我们家庭,生儿育女,头发花白坐在摇椅上慢慢摇。
也可能是你我都坐在轮椅上赛跑吧,哈哈哈。
女孩子所经历的每次恋爱,都会朝着最美好的未来展望,她爱他,他可以挣钱少一点,陪伴多一点,说句“我爱你”就算是最好的生日礼物。她们总是喜欢在幻想里将就,以为自己就是最最体谅他人的女人。这份幻想,其实真的就是最想要的,但是这份幻想也是最易碎的,容不得半点杂质。
我没有等来季琦的回应。
假期过去三天,我呆在狭小的屋子里吃斋念佛。这个时候,客厅就会响起麻将牌碰撞的声音,扰得人心神不宁。另一个小房间是弟弟佀光的天下,他擦干净他的吉他,练一下高难度的谱子。练吉他和弹吉他完全是两种不相仿的概念,弟弟不断制造噪音,失败的扫弦揉弦简直就像拿指甲盖划玻璃那样刺耳。偶尔母亲会敲敲屋门,让我出去买烟买饮料给客厅内的赌徒享用。我总是说为什么不让佀光去,母亲回答道弟弟在练琴,而后装作生气的样子多给我些钱:“剩下的你自己拿着买点东西。”我承受不住金钱的诱惑,出门帮母亲办事,顺带给自己备上能够消磨时间的零食。而零食一旦吃完,又要胡思乱想,比如母亲偏心啦,比如打麻将影响我啦,要怪世间万物跟自己作对,要怪机会运气永远落不到自己脑袋上。更可怕的是,一旦胡思乱想的内容成为现实,恨意就会翻倍的泛出,你自以为眼前发生之事已经在脑海里过了好几遍,这不叫冲动,所以过度的愤怒是有理由肆意发泄的。
为了下次让佀光出门买东西,我开始预习新学期的功课,学习总要比弹吉他的优先级高吧。然而,左边是练琴失败的噪音,右边是麻将牌碰撞的杂音,背诵一句十字以上的古文就要掺杂进“碰吃胡”“莫斯科没有眼泪”之类的插话,于是我经常是背诵着“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接下来“碰了胡了”“白雪纷飞”就“有声胜无声”了。
于是我摔开房门,冲着两桌赌徒发脾气,母亲抓紧将我推进门,朝我胳膊使劲捏了一把,横眉竖眼的。转瞬间她就走出去,对着众人歉意地笑笑:“孩子不懂事。”
母亲的笑颜让赌徒们神魂颠倒,很快,麻将牌碰撞的声音再次络绎不绝,但是声音小了很多。
母亲也走进佀光的房间,她低声跟弟弟说了几句话,于是,吵闹的吉他声也不见了。
弟弟笑着对我说:“姐,你的假期有点累啊,这才刚放假。”他指了指我正在看的课本。
我没好气地回道:“不然呢,还能干什么,吹横笛吗?”
他也知自己自讨没趣,退出去。
等下午的时候,弟弟又来:“姐,咱们班约着一起KTV唱歌,你去吗?季琦也去。”
我朝着佀光晃了晃手机:“没人叫我,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