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染玥进来时,正听到他们在热火朝天的讨论着忠义难全之事,听了他们的说法,姬染玥笑着点头,抚掌说道:
“好好,说的都很好,都有道理,不错,不错”
众位士子一惊,视线转向姬染玥,一见是太子殿下到了,赶忙整理仪容,收起狰狞的脸色,呼呼啦啦跪下见礼。
姬染玥坐上首位,摆手示意他们起立,苏烨也笑着坐到了一旁。姬染玥看着这些跃跃欲试的,想要一展拳脚的士子们朗声说:
“你们刚才在讨论什么,孤只是听到你们的观点不错,但是没有听全,说说来听听,或许孤可以为你们解疑”
苏烨听姬染玥问,而这些士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好意思说,便开口道:
“他们在讨论国大大义面前,是该以身殉国,还是该忍辱负重,以明史情”
“原来是这事,其实不管是全大义还是苟活,都有各自道理,没办法评判哪个对,那个错,更没有好坏之分,不过是想法思虑不一样,你们是天子座前,更是第一批天子门生,思考讨论这个问题,也没错”
一众年轻的士子听了,天子门生,多好啊,更是喜形于色,掩饰不不住,姬染玥坐正,正色道:
“我给大家说两个故事听听”
一众士子也赶紧正色,做洗耳恭听状。
“以前有一个齐国,国君叫齐庄公,他因为和自己臣子崔杼的妻子有染,而被崔杼杀了,这件事发生后,齐国的上大夫晏婴知道了这件事,就到崔杼的家门口高喊:如果君主是因为社稷而死的,那我也将为君主而死;如果君主是因为社稷而逃亡,我也会为了君主而逃亡;但是如果君主是为了自己犯下的错误而死亡、而逃亡,不是他最亲的最宠信的臣子,谁愿意这样做呢说完,伏到庄公尸体上大哭三次,而后逃亡而去;齐国的太史官如实记载了这件事,说崔杼弑其君,崔杼就把这个史官杀了,史官的弟弟接替兄长,依然写到崔杼弑其君,接着也被杀了,史官的第二个弟弟接任后也写到崔杼弑其君,又被杀了,史官最小的弟弟接着写崔杼弑其君,崔杼威胁说你的三个哥哥都被杀了,你不怕吗?太史官最小的弟弟说道:据事直书,是史官的这人,失职求生,不如去死,崔杼没有办法,只好放了他。大家说说自己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
这些士子们听了,都沉默起来,静静的思索这件事,不发一言。姬染玥看着低头沉思的士子们,趁热打铁说道:
“其实谁都没有错,有错的只有齐庄公,是他为君不仁不义才招致的祸患,所谓德不配位,必有灾殃,但是大家却都很认同晏婴的话,他没有为君而死,但是大家都不能说什么,而大家最感佩的,是太史官一族,他们秉笔直书,不畏强权,不顾个人生死,只留史实,令人动容于他们刚直不阿对不对,所以活着也不容易,也是为了死去的人”
听得众人都若有所思,有几个甚至不住地点头,看到这样的情形,姬染玥笑着停顿了一会儿,喝口茶,也给他们留下思考的时间,片刻后才接着说:
“孤再给你们讲另外一个故事。明朝有一个皇帝,很是勤政爱民,但是他的叔叔却造反了,最终逼宫成功,皇帝自焚于宫室之中。这个皇叔是造反,单也想要名正言顺,就让当时公认的儒学大家,天下文人之首方孝孺为他草拟登基诏书,方不从,于朝堂之上破口大骂,被拔舌削鼻,凌迟而死,并被处以诛十族,一时死者无数,血流漂橹,但是却没有一人退缩,无数先朝文人士子或自缢,或投水,虽然这个皇叔的皇位来的名不正言不顺,他却是一位比他侄子更英明的君主,明朝也在他手上大道顶峰,到底谁对谁错呢,那些个一身傲骨,枉死的文人学士谁有料到会有他日的盛世。”
姬染玥也感慨的笑笑,接着说:
“是非对错,是舍身取义还是保全自身,大家都思索思索,方孝孺是文人风骨脊梁,不可丢,但是历史的真面目也不能丢”
望着沉思不语,若有所获的一众年轻士子们,姬染玥和苏烨相视一笑,都希望他们能从中有所感悟,有所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