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郡城,王士诚做的第一件事是摧毁城中抵抗力量,占领郡守府与府库,这个过程说难不难说简单不简单,让他折损了不少好手。
就在他以为可以大发一笔横财的时候,却发现府库里的东西并不如他想象中多,粮食不过几千石,布帛仅有千余匹,钱财亦不到一万贯,这让他大失所望。
郡守府里的钱财要多一些,值钱的珍玩不少,但也没有给到王士诚任何惊喜,总的算下来,此番收获远远不如预期。
“郡城居然这么穷?我们费这么大心思打下来,得到的缴获竟然还不如攻下一座地方大族的坞堡?”王士诚有些气急败坏。
张春对此不以为意:
“郡城的财富本来就不在府库里,各个官员的府邸,以及各个大族的宅院,包括富商巨贾们的私宅,那里才是财富集中的地方。”
王士诚明白张春的意思,当即从谏如流,带领麾下的统领们去攻打官员府邸、大族宅院。
前者也就罢了,虽然有些家丁护院之流,但并没有给王士诚造成多少麻烦,但是大族宅院却建得跟坞堡差不多,打起来格外艰难。
在王士诚的感觉中,大族宅院甚至比郡城都难打,里面的私兵训练有素,甚至连弓弩都有,他们占着高处仗着地利,让泰山贼们损失惨重。
眼瞅着手下死伤急剧提升,后面的人不敢再上前,王士诚勃然大怒,在张春的建议下,他让人四处搜集柴薪油脂,靠着人数优势,很快将大族宅院全面引燃。
里面的人尝试救火,但没能成功,只得相继逃出,结果被王士诚的人拥上去乱刀砍死。
大族宅院难打归难打,有钱也是真的有钱,一个大族宅院里的财富就要远胜官府府库,面前堆积如山的财货钱粮是王士诚生平仅见,令他目不暇接的同时,亦带给他极大的震撼:
“真没想到,乡村中的百姓吃不上饭,郡城府库里的钱粮都没几个了,这些大族却富成这样,我还以为天下没了财货,原来财货都在他们手里!”
张春不屑地道:“自古以来都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大齐皇朝沦落到今天这种连几个胡虏都抵御不了的境地,难道是因为汉家天下没人没钱,没甲胄没军械?
“不过是各级官员与这些士族豪门沆瀣一气,上下其手损公肥私,一起侵吞天下之利,把人口、财富都集中到自己手里,让自己享受起神仙般的人上人日子,而国家调动不了这些东西罢了。”
王士诚奇怪地看了张春几眼。
两人是发小,彼此十分熟悉,年少时张春读圣贤书有大志向,常存拯救时艰、匡扶天下之志,但后来却跟他上山当起了贼寇,王士诚对此也是常有疑惑。
“覆巢之下无完卵,皇朝倾颓了这些士族豪强也讨不到好,为什么他们不肯心存大局,为国家出钱出力去抗击胡虏,保得家乡安宁?”王士诚不解地问。
他没怎么读过书,见识有限,对这个问题一直很疑惑。
张春嗤地一笑:“你以为皇朝倾颓、社稷沉沦,只是几个人、一群人的问题?如果一个皇朝灭亡了,那一定是它自上而下全方面都烂到了骨子里,根本救不了,只能走向灭亡。
“别说士族豪强们无心毁家纾难,就算他们把钱财拿出来,这些东西到了官府手里,也大多不会被用在军政大事上,而是会被各级官吏中饱私囊!”
王士诚讶然:“照你这么说,大齐的天下是彻底没救了?大家都只能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