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
“人生在世,自然什么都要学。下厨和园艺一样,可以使臣身心放松,也是臣思考的媒介;臣只是恰巧幸运,厨艺方面,或许达不到精通的至臻之境,但只要亲自尝过学过,将味道还原个七成是没有问题的。”
“你太谦虚了。”华知微目不转睛地看着裴居道。
“若臣终有一日,被贬出这庙堂之高,只能寄情于乡野,有这一技两技傍身,也不至于穷困潦倒——唔?”
“你也吃一个!”华知微笑眯眯的,给裴居道舀了一口太平燕。
“你不会的,吃了此物,便是将‘平安’与‘吉祥’吃进了肚子里,裴大人此生一定会顺风顺水,太平一世,达位极人臣之境!”
华知微还有话没说出来,发明东坡肉的苏轼有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弟弟捞,她也会努力做他的后盾,不然像张怀民一样,没人捞,要不是苏轼来找他,夜里睡不着就要想不开了!
裴居道深深地看了华知微一眼,她的笑容很耀眼,比这夏日的阳光更为夺目,神情灵动好像一只小鹿,带着张扬的朝气和充满希望的期待,如一阵温暖的风,将他包裹。
任何一种环境或一个人,初次见面就感到离别的隐痛时,那么你必定是……
裴居道眨了眨眼睛,低眉敛目,恭声道。
“臣,借公主吉言。”
——
华知微从裴府出来的时候,发现已经下起了大雨。
她站在裴府门口,望着这密密的雨帘,抬起手来,去接屋檐的落雨,雨滴化在手中,失了形状。
她的表情颇有些懊恼,怎么这么不巧,刚出来天公就不作美了。
她不想淋雨,在裴府门口站了一会儿,身后的门突然打开了。
裴居道捧着一把油纸伞,朝华知微递来。
华知微面上一喜,接过那把伞,听他道:“雨天路滑,注意安全。”
华知微谢过,撑开伞,走近雨幕里,上了马车。
马车驶过这条街道,华知微看到站在街角一个店门前躲雨的太史绥,她勒令停车,和太史绥汇合后,太史绥告诉她,徐景湛离开十六王宅后,又去了朝臣的聚居区,求见了几位诸如大冢宰一般的朝廷大员,结果当然是拒绝。
现在徐景湛在大宗伯的府邸门口,华知微听完皱了皱眉:“这么大的雨,他还不回家?”
“或许他觉得,哪个臣子会可怜他,进而收留他吧?”
“本宫说过要帮帮他的,就看他识不识相了。太史,带我们去找他。”
大宗伯府离大司空府隔了两条街,华知微自然是不可能在大宗伯府的门口把人拽走的。
华知微等啊等啊,终于等到了徐景湛放弃,离开这一排的大臣居所。
徐景湛只觉得这天色黑暗,大雨淋湿了满身也浑然不觉,满朝文武沆瀣一气、蛇鼠一窝,至若张太保之佞,陛下灼见其情而不能斥,六卿之流妒贤嫉能,圣上洞见其奸而不能退。朝野群臣,邪之惑人,有如此者,可不畏哉!
他失魂落魄地缓缓走离这片朝臣的住宅区,步履拖曳犹如千斤般沉重,他走出拐角,一辆马车停在他的身边,一把伞从车厢内探了出来,遮在他头顶,遮去那几分滂沱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