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来看看,那个吸引他的人到底长什么样子。”说话的是一位个头十分娇小且身材消瘦的女生,她似生病了,有些中气不足,语气尾音带着一丝丝喘。“没想到是你。”叹息着摇摇头,“我早该想到是你。”
陆之缘怔怔地看着眼前熟人,半晌才喊出对方的姓名:“木子南……”
“这段时间,他都在陪你,是吧?”木子南话语分明是询问,可那淡淡的语气里却有十分的确定。
“我……不知道……我……”陆之缘磕磕巴巴地试图解释清楚,“不知道你们已经……订婚……”
“放心好了。”木子南的笑容淡淡的,看起来似乎是满不在乎,“问题的根源本就不在你身上,所以我不会跟你无理取闹。”
凝视着那双似已黯淡的眼眸,透过朦胧泪光之下的沉重的忧伤,陆之缘分明看到了一种倔强的坚强,不知为何,她心里一虚,自愧不如地垂下头去,便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了。
“你真是一点儿没变啊,还跟以前一样。”
木子南也许只是随口寒暄,可在陆之缘听来却莫名觉得挫败,她勉强撑起笑,回道:“你变化蛮大的,很成熟很淡定。”确实成熟多了,没了以前那种无理取闹嚣张气焰,稳重得像是一朵与世无争的淡雅兰花。
“如何不成熟呢?”木子南自嘲道,”如果你喜欢的人三天两头跟别的女人暧昧,我想你也会跟我一样吧。”
陆之缘拧巴起眉头,抬眸看向木子南,仔细地观察着对方的细微表情,试图从其中看出些许谎话的痕迹——,却并没有,一丝一毫都没有。
“他就像是一个博爱的传道者一样,四处播撒他的爱与温暖,扑上来的女孩一个接一个,有些烦人。”
“他……怎么……”陆之缘无法想象那样温柔体贴的楚天一会是这样子的人,对啊,他那样温柔体贴,那样地真情实意,怎么可能是逢场作戏呢?
“他对别人或许是逢场作戏,但对你不是。”
木子南这话说得实在及时,唬得陆之缘以为自己的心声被听到了,眼神一闪,越发不敢看对方的眼睛了。
“这些年来,他每次与人暧昧都十分有分寸,不多不少就只是暧昧而已,就像是一个纯情小男生一样,为了你守着他的初心。”
听着木子南娓娓诉说着楚天一的情意,陆之缘羞耻又不由自主地感动着,千万感慨都化成一声叹息。
“可我怀孕了。”
木子南这话晴天一声惊雷,陆之缘被雷得呆若木鸡,蒙圈过后,怒气冲上来,瞬间憋红了脸。
“我想那晚他大概是糊涂了,认错了人。”木子南像是在讲述一件十分平常的事情,说得是那样地自然而然,“有了一次,自然就不排斥后来的每一次,所以就怀孕了,宝宝现在四个月,会动了。”
“呃……”陆之缘从脸庞红透耳朵,又从耳朵红透了脖颈,她想开口喝止眼前这个疯女人,但羞耻过度反而开不了口。
“我想跟他分手了,不想要他了。这还得多谢你啊,因为你,我才下定了决心。”
那是你们的事情,与我何干?陆之缘瞪大眼珠子狠狠地表达自己的反对意见,但无奈对方直接无视掉了,甚至还恶作剧地一般抓住了她的手。“你干嘛?”
“手,不软,很白,也很长,好看。”木子南像是观察一个什么从未见过器物一样,好奇地摩挲着打量着,评价着。
“你……有病!”陆之缘恼火极了,用力地挣脱掉对方那钳子般用力的手,噌地起身,倒豆子般一口气说完要说的话道:“我因为最近心情不好,的确跟他见了几次面,但见面最多只是一起吃个饭罢了,连暧昧也算不上,所以——”
“真这么理直气壮的话,”木子南哂笑道,“那你今天为什么来?”
一针见血地刺破了陆之缘好不容易维持住的尊严,也封住了她欲言又止的嘴巴。
他迫不及待说了喜欢,也信誓旦旦承诺此生的保护,而她感动了,也当真了,不是吗?诚然,她不是问心无愧的。
“还要说什么吗?”木子南无奈地摇摇头,“你还真是一点儿都没变,脸上写着心思,让人一眼就看透了。”
一种衣不蔽体的羞耻感扯碎了陆之缘的心,她那褪去血色的模样,仿佛一只迷途飞雁,于那萧索而孤寂寒冷之中,茫然四顾却不知该何去何从。“真冷啊……”她想呼喊,却已哑然。
“你去哪儿?”木子南扯住了陆之缘的胳膊,眼底透出一丝丝关心与……可怜,就好像对面站着的不是她的情敌,而是一个值得人同情的弱者。
逃避是一种本能,陆之缘从小就已习得,她也想知道自己去哪儿,可空荡荡的心底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可除了离开,还能干嘛?
“你……没事儿吧?”木子南扯着陆之缘的胳膊不肯松手,不是她故意要看人笑话,实在是对方的脸色难看得不太正常。实话讲,她是有些怵陆之缘的,从以前开始,就总觉得这人骨子里透出一种要死不活的凄凉,似乎某一个点上就能拿起一把刀来跟人同归于尽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