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去取铜镜。
大仓库就只剩下张雪桔一人,落日的余晖透过没关严的大门缝隙落在地上,勾勒出一长条赤红色的细线。
张雪桔垂眸看着身下那人,随即蹲下来开始扯他的衣领。
果不其然,那一身黑衣作战服下边的肩膀处,有着一枚凤凰模样的纹身,血红色的朱砂在打斗的过程中,因着体温的上升而慢慢显现。
她不免“啧”了一声:“好丑的公鸡。”
她当然不是想要蹲在这里摸鱼,张雪桔蹲下的角度很讲究,是微侧着的,这个角度用余光刚好能看见不远处的那堆木箱子。
她从来没打算放松警惕。
刚刚打斗过程中一直有人在暗地里放暗箭,飞了两个镖差点扎死她,这波是打的配合。
而黑瞎子去取铜镜了,全场就剩下她一个守尸的人,更别说她的武力值在黑瞎子之下。
将自己当成诱饵,这种事情张雪桔不是第一次做,所以她足够淡定,等着那人自己上钩的同时还百无聊赖的抽出匕首在身下那人脖颈处刻了大大的“傻叉”二字。
在她这,素质等同于没有。
嘻嘻。
素质十分低下,一觉直达拉萨。
随即她就感觉身侧一道劲风闪过,张雪桔没理会,故意顿了一秒被身后那人一下子按在墙上,腹部也挨了重重的一膝盖。
她的脑袋“砰“地撞在墙面,殷红的血液顺着额角淌下。
手中匕首也被掀飞,张雪桔被撞得一阵晕眩,血腥味从喉咙里蔓延,她受伤的左手被反拧到身后,她只是微微侧头,朝着那人露出个标准的微笑。
唇齿间尽是血液,将她的牙齿浸红,看起来血淋淋的,很显然她伤到内脏了。
那人表情没有一丝波动,捏着张雪桔的后颈就要把她搞晕,下一秒张雪桔抬脚将落在身侧的匕首踹得远远的,若是仔细看会看见上边系了根细线。
真以为她刚刚拿着匕首是纯贩剑啊。
还是有正事干的好不好。
两人身侧的货架连同堆砌的大大小小的木箱直接噼里啪啦的落下来,那人一顿,下意识想将张雪桔攥紧点,不曾想张雪桔一改先前那副任人宰割的模样,很干脆的直接将束缚在那人手中的左胳膊脱臼,像只泥鳅一样溜了出去。
顺带还踹了他一脚,把没反应过来的那人一脚蹬进还在不断落下的箱子中,很不负她期望的被木箱砸中。
很快他就钻了出来,想要寻找张雪桔的踪迹,不曾想一抬头就看见张雪桔压根没跑,还有个去而复返的某人一起抱着臂看他的。
张雪桔身侧的男人一身黑色皮衣,他身上沾了些许里头飘起的尘土,此刻正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只是没法透过墨镜去窥探他眼下的神色。
男人朝他咧嘴一笑,声音轻快慵懒,只是没有分毫调笑的意味。
黑瞎子经常笑,但是他并不是爱笑,只是习惯性的伪装自己的情绪。
而这种场合下,他的笑容自然不是作为亲近的筹码,而是危险的信号。
被皮制手套覆盖的修长手指轻巧的转了转手里的匕首,上边的红色玛瑙在顶光的照耀下反射着妖冶的光,他轻轻嗤笑一声:“把我家小孩打成这样,你打算怎么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