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自顾自地议论着,未曾察觉窗牖之外,南珠正凝神聆听。
她一身宫人装束,挑了个儿时来紫微殿玩闹时的藏身处,透过这扇窗,恰能窥见龙榻。脚边苔藓青郁,可见平日鲜有人来。
南珠心中暗忖,难怪父皇好端端的突然吐血,原是为了这个。
可“魏垣谋逆”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她怎能相信,表兄虽性行内敛,却也正己守道,断不会存反叛之心,她宁愿怀疑自己心术不正。
南珠急忙与侍女换回衣裳,顾不得先回琼华宫,径自跑去御医署找伍必心。
然而伍必心桌旁并无人影,御医令见公主驾临,忙上前禀道:“伍大人昨日便被德宁长公主带回了府上,毕竟大婚在即,陛下也已应允。”
“这事为何没人告知本宫一句,难道你们不知道本宫近来常召他去琼华宫诊脉吗?”
“殿下所患何疾?好似御医署并无记档......”
南珠悻悻地步出御医署,离开太常寺往宫城去,步辇晃悠,她神思也随之荡漾,忽俯身问侍女:“今日父皇除了传闵侧妃入宫,可还有其他人?”
侍女应道:“有,宁王妃韦氏也入宫了,只是陛下并未召见,安置在先贤妃宫中。”
“先别回,咱们就去宸元宫。”
想那宁王妃乃韦纾雅长姐,她与表兄的糊涂婚约还是韦纾雅解的围,姊妹情深,她必会施以援手。况且自己与那六皇兄向来不睦,要借他之力只能从王妃那儿旁敲侧击。
玉翘听她一顿复述,惊得茶杯失手落地,“定是诬陷,纾雅连姑母都顾不得寻,便随军出征,忠心昭然。酒泉王是拿到了肃州兵权,可就一州兵力,如何与河陇大将军对抗?简直荒谬至极,只怕有人惧他凯旋得势,故意为之。”
这与南珠的想法不谋而合,原以为这个女人只会掉眼泪唤夫君,未料许玦不在时她竟能将眼前困局分析得头头是道。
转念一想,她父亲本就是秘书丞,如今升任秘书监,她又怎会不具才学不懂思辨?
比起她看不惯的那个韦纾雅,这姐姐可亲善许多,记性也不好,浑忘了自己对她做的那些事,甚至以礼相待。
“公主?”
“嗯!”南珠回过神来,“可惜本宫与表兄无法通信,若能在父皇的密令到达边关前告知表兄,让他早做应对,那便最好,这莫须有的罪名,他们绝不能承担。”
“公主别急,妾身有个法子。”玉翘眸子微转,“宁王府有几只豢养数年的信鸽,可达肃州,不过它大抵会落在酒泉郡王府,若府中管事传信迅速,或可提前到达甘泉河。”
南珠不住颔首,愁容之上浮出一丝惊喜。
玉翘转头向珠玑,“陛下若不召见,咱们得守多久才能回去?”
“只怕还要等......”珠玑面露不悦,“方才奴婢拜托宫人去打听,只说陛下病着,闵侧妃侍疾,许多人都瞧见了。后宫中是没有嫔妃了么,怎还轮到她这个儿媳去......”
“别胡说!”玉翘呵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