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两位少爷的院子已经安置好了,离鸿安堂也近,往后便可多同世子作伴了。”秋叶进来的时候,额上还布着细汗。因着收养这事十分突然,她们下午可是好一阵忙活。
沈若言坐在铜镜前,春汐正要替她除去钗环,却听道:“先不急,世子如何?”
秋叶忙道:“世子听说了此事,并无反应。但奴婢离开鸿安堂时,听说世子今日的晚膳,较往日少用了些。”
陆衍性子安静,又口不能言。所以以前沈若言这个当母亲的,只能从吃穿用行上的习惯,揣摩他的意思。
沈若言点点头,并不意外,“外头怎么说?”
秋叶下午可不仅仅是安排人收拾院子了,沈若言还单独交代了一件事,命她去办。
春汐停下手中的动作,沈若言也看了过来。但向来出言直爽的秋叶,却是面露难色。
沈若言:“听到了什么,如实说来。”
秋叶刚干了些的汗,又流了下来,“外头的人都说,侯府这是嫌弃世子是个哑巴,要重新培养继承人了。还说夫人六年无所出,兴许是不能生了,就算,就算……”
“就算什么?!”春汐紧紧的捏住梳子,气得咬牙。
秋叶两眼一闭,大声道:“她们说,就算夫人生了,恐怕也是个残缺的种,还不如过继一个嫡子,来得干净!”
“荒唐!”春汐手中的梳子落了地,双眼发红,“一群乱嚼舌根子的,我们夫人也是她们能够编排的?你在哪里听谁说的,要我知道,定得撕烂她的嘴!”
沈若言平日里待这两个丫鬟极好,春汐跟秋叶听到主子被如此诽谤,哪里能够罢休!
倒是沈若言淡定得很,像是在听其他人的事情一般,不急不怒的道:“不用理会,任她们去说。”
“夫人?”春汐捡起梳子,愣了一下,不是很能理解。
倒是秋叶脑子转得快,“夫人的意思,是让这流言继续往外边传?”
沈若言赞许的看了她一眼,这丫鬟虽然性子爽利,却不是个无脑子的,“派人去盯着,看看是哪些人在后面推动。必要时,帮她们一把。”
流言蜚语,向来都是无风不起浪。这波风,可不见得是自己吹出来的。既然如此,那就让她看看,对方有几分手段。
后宫之中,从来都不缺风浪。树欲静而风不止,若是风吹草就动,她一天不得忙死了!
于是,她没再提这件事,让春汐重新替她整理好发饰,“走吧,去世子那里看看。”
鸿安堂离她那里有些远,但胜在清静,是个适合读书的好地方。周围竹林密布,屋中简洁却又不失精致,开门就是满架子的书籍古卷,足以看出沈若言的用心。
不过,对于一个六岁的孩子而言,有些过于冷清了。
“世子,夫人来了!”
陆衍个子小小的,身着绫罗绸缎,却仍旧透着几分萧索。他的脸不似普通孩童红润,透着几丝青白,任谁看,这孩子都带着几分病气。
长宁侯府是武将世家,祖上陪着太祖打过江山的,这般病弱的世子,自然不讨喜欢。
陆衍见到沈若言眼睛一亮,可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那眸光又暗淡下去。他无法说话,朝着沈若言规矩的行礼,仪态倒是有板有眼,练得不错。
“你们都下去。”
将人都散下去之后,沈若言蹲下来,拉过儿子,“知道我收了养子,你是不是不开心?”
陆衍别过头,不想回答。但是,沈若言却没有给他逃避的机会。
“不在意就点头,不开心就摇头。衍儿,我是你的母亲,不用害怕。”沈若言温柔的道。
时间在慢慢的流逝,陆衍甚少与人交流,哪怕是自己的生母。他的内心在不断的挣扎,外面那些话,他都听到了。自己是个哑巴,以后当不了官,不能继承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