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讯和李诚的尸体已经被严重损毁，无法查得更多线索，但可以肯定李水升死前服食过江石蛇舌草。

据知州府的验尸格目记载，李讯身形高大，是典型的北地人身材。即便已经是年逾古稀的风烛残年之人，据说身体也十分康健。其胞弟李诚也是高大健壮的身形，但李讯之子李水升却是身材矮小之人。

因李讯的正室夫人郑氏身材较为娇小，李水升大约是随母，个子比李氏族中其他男子都要矮小，且较为瘦弱。若凶手是男子，那么由此可推知凶手比李水升更为瘦弱、矮小。

若凶手是女子，就可以解释为何在杀人前要让被害人服食令其丧失行动能力的毒药了。即便是高大的女子，要制服一个男子，也不是容易之事。

如此，他们基本可以确定，凶手就是瘦弱矮小的男子或是女子，他或她对李氏恨之入骨，对李氏族中最尊贵的三人施行了早已被禁的酷刑。

待宋瑄、柳妙璎一行回到客栈，孩子们都已经睡熟了。他们随便吃了些东西填饱肚子，便开始整理线索。

“璎璎，李氏女眷那边，可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宋瑄问道。

柳妙璎想了想，答道：“若只说回答问题，倒是没什么可疑的。她们回答得中规中矩，也不愿多说一句话，看不出有什么破绽。”

“但我发现，李府有一点十分奇怪，就是府里似乎养了许多奶娘。但据我打听到的消息，李府里只有一个三岁以下的婴孩，并不需要那么多乳母。我今日偶遇的，就不下十个奶娘。”

“这并不奇怪，那些奶娘并非都是为婴孩准备的，而是为成人准备的。准确地说，是为各房的老太爷、老爷、少爷们准备的。这个情况，千羽已经查清了。”宋瑄说道。

柳妙璎震惊得不知该说什么好，她从未听说过成人饮人乳之事。想来这些贵人们是认为人乳营养丰富，可延年益寿，便养了一群乳母，为其提供新鲜乳汁。

“凶手一定就在李府之中，熟悉三名死者，能够知晓李讯书房暗室的进入之法、能够将李诚邀约至锻造工坊，知道李府中有个荒无人烟的院落，并可以成功地将李水升引诱去那里。我认为，女子的可能性更大。”宋瑄分析道。

“我也这么认为。”柳妙璎附和道。

可惜李讯和李诚的尸身损坏得过于严重，基本无法找出有用的线索。李水洛的尸体保存得相对完好，但也只能找出有限的线索。想要查出更多东西，还得从旁处下手。

宋瑄将几个暗卫都打发去李府探消息，要求他们探得李诚遇害当日曾出过府的女眷，这是个较为容易的切入口。因为无论是秘密进入李讯的书房暗室还是约李水洛去荒院，都是暗中进行的，不好查探。

但将李诚约至锻造工坊，却不得不出李府。雁过留痕，事情只要做了，就会留下蛛丝马迹。要出府，定然会需要由头，还需要马车和随行之人。如此一来，线头就多了，能查的地方也多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暗卫们陆续回来复命，查得李诚身死当日，李府外出的有四位女眷。

其一是李诚的正室夫人王氏，她卖瓷器的陪嫁铺子经营得甚是红火，吞了另一家小的瓷器铺子，两店合二为一的，当日正是新店开业的日子，她作为东家要前去坐镇。她约莫上晌出府，傍晚时回府。

其二是李诚的宠妾白氏，她出府是为了购置秋日用的胭脂水粉，她用过早膳之后出门，在兰州最繁华的沉水街逛了几个时辰就回府了。但回府后，她发现珍珠耳坠遗失了一个，又在下晌出门去寻，直到天黑才回府。

其三是与李水升、李水洛等李府几位老爷都有首尾的南戏花旦千媚，她那日出府是为了去安康堂就医。她将近正午时出府，夜里才回来。在安康堂寻大夫问诊、抓药后，她又四处闲逛了一番，在外头用了晚膳才回。

李家好些老爷、少爷都爱听南戏，因此在府里养了个戏班子，戏班子里的戏子们也都居于李府内，须遵守李府的规矩，若无要事不得随意出府。

李府也养了几位医术高超的府医，但府医只给李府的主子们问诊，下人和戏子病了，只能告假出府去外头寻大夫。

其四是李水洛的嫡次女李风玲，她当日出府去她的一位手帕交家中参加高门贵女间的茶会。她也是早膳之后就早早出了门，一直到天擦黑才回府。

王氏、千媚和李风玲的行踪都已核查清楚，王氏那一日一直待在新店的内堂，招待了几位官家夫人；千媚在安康堂等了许久才轮到她问诊，抓药之后她就去寻一位旧识玩耍，二人还一同在街边用了晚膳。

李风玲身边跟了两个丫鬟，乘了府里的马车去好友家，赶车的是李府的车夫徐二。她与好友们相谈甚欢，一直在好友家的花园里喝茶闲聊。

只有白氏，她的确去过沉水街，但到了沉水街之后就不见了踪影。沉水街距离郊外的锻造工坊，有一条快捷的小道，骑马约三炷香工夫即可到达，乘马车需要约莫半个时辰。

“其他的人不必再查，只查白氏。”宋瑄对千羽下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