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里走的,走到天麻麻亮。削猪佬抹了抹眉毛上结得冰霜说:“快到了。再走半个小时,四十分钟。就到鬼子码头了。”
“要不我们歇会吧。”见路边上有卖早点的摊子。蒸汽袅袅的,忍不住馋涎大动。
“好。先把肚子搞饱了再说。”
……。
“要不然这样,爸爸唉。他们三个暂且在这里歇着,你带我先把那周边望望。”边吃早饭。他边低声悄语地跟削猪佬说话。
“中哦!”削猪佬不动声色道。
“你们从哪里来得,搞这么多鸡到荻港卖啊?”老板娘走到板车跟前,伸头望了望,“乖,这鸡冠怎么这么血红的。”
施耐德听得心里面一颤起来:“鸡冠不对劲么?”
“不能讲不对劲。”那好奇的女人,生怕他不高兴似地讪笑着回应,“你家的鸡可能是比人家喂养的好些。很少有人家的鸡冠有你家的鸡冠这么血红血红的。就像血要滴出来的样子。这鸡打算卖好些钱一斤样子?”
“你打算买了哦?”
“嗯。这鸡看上去就漂亮,老板哎,”老板娘忍不住唤她的丈夫,“你过来看,这鸡气色好好。”
“是的。这鸡就比一般的人家喂得好。多少钱一斤,卖两只给我们家过年好不好?”老板看了看他,最后还是把眼光专注在削猪佬身上。他以为削猪佬才是他们当中拍板的那个人。
“我不管事,小家伙管事。”削猪佬指了指他道。
“你老晓得享福,把主给少爷做了。”老板打着哈哈转过头来,没等他再开口。施耐德就一口回绝道:“对不住了,这一车子鸡是人家订的。”
“不能匀两只给我家么?”老板娘笑笑说。见他摇头,退而其次说,“两只不匀,匀一只呗!匀一只公的给我。做种。”
他还是摇头:“数字跟人家订好了的,少一只人家要我赔十倍的钱。你要是帮我赔十倍的钱,我就卖一只给你。”
“算了算了。当我没说。”
吃过早饭,五个人继续往前走了一截。天已经完全亮堂起来。削猪佬指着江边,一片根部长满红色胡须一样的杨树林,对那三兄弟道:“你们暂且在这里等我们。我跟你军哥去望望去。”
“不能乱跑哎!鸡也不能乱给人……。可不是开玩笑的。很容易就出人命的。”他也跟着叮嘱。
“你放心好了。”黄仲充冲他挥挥手说,“我们晒着太阳补一会觉。保管不会出什么纰漏。”
“估摸着过大概半个小时左右,我和叔叔俩个还没有回来。你们三个把拖着板车过去。”留行之前,施耐德作最后的交待。
“半个小时是多长时间,又没有个钟的。”黄仲充一拍手道。
施耐德本来生气。想想,他说得也没有毛病。于是看了看周边。有了,把黄仲充扯到树林里头。找好了一个位置,站在那里,指着一颗树的树杆位置,指给黄仲充看,太阳升到了这个疤结的位置,大体是半个小时,你们就可以出发了。我和叔叔俩个在前面等着你们。
如果你们在看到日本人码头时,没有看到我们俩个人的身影。你们就尽量不要停留。看到我们了,你们就在经过鬼子码头时,走得慢一些。
交待完这些。施耐德和削猪佬先行上路。通往荻港的路,坑坑洼洼。而且灰尘很重。鞋面上没有一块是干净的,全都被尘土溅得灰吐吐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