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浑身发麻不能动弹,好似跌入了一个无底深渊,朝着那个寒冷幽深之处不停坠落,轻飘飘地无处着力。
这是梦吗?
她想要大喊大叫,拼命地挣扎着,想要挣脱这场梦魇。却只是徒劳无功,连一个手指头都动不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忽地睁开了双眼……
眼中如寒潭古井一般,绝望冰冷!闪着寒光,令人不寒而栗。
胳膊上传来一阵大力,一个腰圆膀粗的婆子,正使劲拽着她的胳膊往外拖。
被她这凛冽的眼光一扫,心头一凉,情不自禁的松了松手,复又喝骂道:“小蹄子,看什么看!规规矩矩地跟老娘走。”
“我这是在哪里?”她一把抓住那个婆子的手,喃喃问出了声。
眼中的绝望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不知身在何处的迷茫。然而只在须臾之间,迷茫尽褪,她的眸子中闪过警惕的神色,将周遭的环境迅速扫了一遍。
窗外夜色正浓,从她坐的地方望出去瞧不见任何灯火。夜空中洒下来的明亮月光,从外面照映进来,令屋中景象隐约可见。
入目之处,是一间简陋得有些空旷的屋子。一张油漆斑驳的木桌,几条临时拼凑的长凳放在屋中央,是屋里唯一的家具陈设。
屋中陈旧的草褥子上,横七竖八的坐着好些个神色惊惶的女孩,从四五岁到十来岁的都有。看见她被拖走,个个都慌张的往后面缩着,生怕变成下一个倒霉的人。
在她对面,蜷着腿坐着一个头发枯黄的小女孩。接触到她看过来的目光,吓得赶紧的躲了开去。
如此破败!
她掩住心头骇然,厉声喝问:“你是谁?竟敢对哀家无礼!这是哪里?”
前一刻,她还在华美古雅的延庆宫中,愤怒地质问着延平帝。紧接着,他毫无悔意的态度深深地刺痛了她,令她吐血昏迷过去。
可是,醒来之后怎么会在这里,这婆子又是谁?
就算她落魄了,也是当朝皇帝的母亲,全高芒身份最高贵的女人。这个不知道打哪里钻出来的乡野妇人,岂敢对自己无礼。
还来不及细想,那个婆子恶狠狠地掐了她的胳膊一把,嗤笑道:“关了几天,变失心疯了?什么哀家,你以为你是当朝太后呢!”
正要挣扎,从她脑袋里面传来一阵如同针扎一般的剧痛,令她再顾不得其他。用力的咬住下唇,才没让惨呼声溢出口内。
她有她的骄傲和自尊,绝不允许在这样的人面前露出软弱的一面。
过了半晌,剧痛才缓缓褪去,大量记忆如潮水一般涌来。她如同一艘小舟置身于惊涛骇浪之间,眼看就要被这巨浪拍成碎片。
眼前一阵阵发黑,她扶着头摇摇欲坠。
恶鬼从黑暗中伸出了爪子,用甜蜜的口吻诱惑着:“睡吧睡吧,睡着了就不会痛也不会这样难受了,美美地睡上一觉吧。”
她死死的掐着手心,抵御着心底深处传来的诱惑,不断提醒着自己:不能晕!绝不能晕倒!眼下处境不明,岂能昏迷!
趁她不再挣扎的当口,那婆子已经连拖带拽地将她扯出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