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时节,天气闷热的厉害,太阳升起后,主街上不见任何人,只剩下蝉鸣声回荡在村子中。
等过了最热的时候,妘家院子门口,一白胡子老头拄着拐杖,扯开嗓子道:
“英子在吗?”
猪圈旁的草棚中,妘海英正整理农具,他听见声音,忙探头观望,见到来者后,立刻道:
“这不是夏公吗!这大热天的,您怎么来了?”
“娶夫如何?匪媒不得,我夏公出现的地方,必然是鸳鸯对成对,有大喜事。”夏公虽拄着拐杖,却大步走进院子中。
妘海英笑容满面,拍拍手上的尘土,做个请的手势,道:
“您老里面请,咱们慢慢聊。”又冲着厉无咎的房间喊道:
“无咎,你夏公来了,赶紧泡壶茶!”
厉无咎正在房间看书,听见老娘的喊声,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他犹豫再三,还是起身向厨房走去。
到了灶台后面,他将盖住的灰烬挑开,添了几根柴,便开始拉风箱。
火渐渐烧起来,厉无咎看着跳动的火苗,心中不停地盘算着:
“天哥久病未愈,这夏公八成是冲着我来的。不管他给娘说什么,我到时候便说妘家无女,要给老娘送终,只接受入赘。这样他们便没法逼我嫁人了。”
他盘算一阵,水便烧开,当下找来茶叶,泡一壶茶后,提着向堂屋走去。
远远地,厉无咎便听见堂屋内的说话声:
“……老头子说了十几年的媒,就没见过这么合适的一对,你这当娘的,还犹豫什么?”
“这个……还是要问下无咎的意见!”
“他没经过事,懂啥,你这亲娘选的,还能有错。”
“话是这么说,但强扭的瓜不甜,总是要问下孩子的意见。”
“英子啊,你这不是折腾老头子吗?老胳膊老腿的,可跑不动喽!要不你将孩子喊来,咱们直接问得了。”
“不瞒夏老,他最近大病一场,身体不太好……要不,我还是过几天回您吧!我亲自去找您,绝不让您奔波。”
“可不敢劳您大驾,我这好好的说亲,弄得跟强买强卖似的。主要是顾家诚意实足,他们说了,愿意用祖传的法器宝刀做聘礼。”
厉无咎就站在门边,他对聘礼什么的全不在乎,但‘顾家’两个字,却如烟花一般在他耳边炸开。
整个村子中,姓顾还适婚的女人,那便只有顾妍君一人。
“顾家来提亲!那君君一定是喜欢我的!”厉无咎激动地差点哭出来,他直接冲进堂屋中,目光灼灼地看着妘海英,道:
“娘,我愿意嫁。”
夏公被吓了一跳,不过立刻就眉开眼笑,看着妘海英道:
“你看看,孩子都答应了,你这当娘的,这回没话说了吧!”
主座上,妘海英沉默着,好一阵后,突然站起道:
“你很小的时候,你大父就去了,你给他上柱香吧!”
厉无咎一脸迷茫,不知云海英突然说这事是什么意思,不过这是做子女的本分,他没有多想便走到供桌前,拿起三根香。
他将香点燃,跪到地上,认真地磕三个头。
“你记住,你的命是你大父救下的,你可以对我不孝,但你不能忘了他。”妘海英沉声道。
厉无咎知道自己有个大父,但还是第一次听母亲说这样的话,当下道:
“孩儿记下了!”他说完后,又拿起三根香,同样向着严人的牌位拜了三拜,道:
“爹娘的恩情我都记在心里,怎敢不孝。您放心,我就是嫁出去,也一定会亲自送您上山。”
妘海英眉头一挑,道:
“嫁出去的男儿泼出去的水,你出了门,更要守规矩。”
“娘,你这是同意了!”厉无咎满面笑容,又道:“娘,我可不是哄你,等我将来修到上境,一定能成为像先祖妘丙那样的大英雄。到时候我就给巫圣说,让她允许男儿也能给母亲送终。”
“嚯!你家这娃有志气,不过老头子活了一辈子,就没听说过上境灵根,我看这事能成。”夏公捧道。
妘海英脸上依旧没有什么笑容,说道:
“夏公,那就麻烦您回复顾家,请他们半个月后来商量婚事。”
夏公将拐杖往地上一杵,笑道:
“我这就去她家,盯着他们准备聘礼,一定不会让你们家吃亏。”说话间,他便起身向屋外走。
“您老不喝口茶吗?到没有那么急。”
夏公步履飞快,头也不回,边走边道:
“我替她家说成这件大事,渴不到老头子的,你放心,有的是上好的茶水。”
夏公走后,屋中便只剩下妘海英母子,厉无咎笑道:
“娘,我可不是骗你,你怎么一副不信的样子。”
妘海英一愣,似是突然意识到什么,平静的脸上挤出笑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