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白羊共情能力并不强，他只是感觉不适，这里每一具尸体都仿佛在嘲笑他杀害马凯的手法像个笑话。

精心的谋划，残忍的虐待，细腻的痛苦，这一切在黑死病面前如同儿戏。

白羊的眸子泛起了微弱的红光，对死亡的恐惧渐渐平淡，而多出来的是一股莫名的愤怒，白羊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但他现在莫名其妙恨上这场瘟疫了。

刘海搔弄着他的眼睛，他伸手将头发向后拢去，恶臭污浊的空气让他感到烦躁，他用力地推开门，走进了医院内部。

昏黄的灯光依稀能看到坐在大厅边沿的护士，破败的长桌如同堡垒般将她围住，白羊只能看到她那双无神的双眼。

白羊走到了护士面前，女人毫无反应，他轻声问道：“有没有三个行为举止奇怪的人过来，他们穿着防护服，带着面罩。”

护士的头颅缓缓上扬，将那双无神的眼睛对着白羊。

“在二层。”

护士的回答十分简短，说完后便像是一具设定好的木偶，将头放下，恢复原来的样子。

“还有其他向他们一样奇怪的人吗？”

护士的头再次扬起，“不知道。”

白羊离开了登记处，简短的问答给白羊一种在和一块没有灵魂的肉打交道的感觉。

白羊向着深处走去，左右都是无门的病房，走廊两边躺着许多人，有的还在低声呻吟，有的已经一动不动，不知是睡去还是死去。

吱呀的声音从脚下传来，白羊踩着看起来随时都会断裂的台阶来到了二层，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走廊深处的鸟嘴医生。

对方也注意到了他。

白羊感受到对方的视线在自己身上上下打量，不算太远的距离足以让对方看清他的脸。

“边缘化失效，就证明淮歌他们就在附近。”白羊心里想着，死死盯着对方的手，如果他打算推门，白羊有信心用弩箭射杀对方。

猩红的弓弩出现在他手中，左手上弦，右手微微抬起，对方却毫无动作，尖锐的鸟嘴对着他的方向一动不动。

让白羊意外的是，对方并没有推开身旁的门去通风报信，而是直直地向他迎面走来。

“白羊，认识一下，我是宋晖。”对方伸出了戴着黑色手套的右手，白羊却没有伸手。

他还没有对敌人讲礼貌的大度性格，宋晖也不恼，将手放下后上下打量着白羊，“你竟然不用任何防护，是有对疾病的抗性吗？”

“说出你的目的。”白羊并不打算和他浪费时间，无论对方是缓兵之计还是其他原因，他都需要在短时间把淮歌两人从这个地方带走。

太危险了，他可不想游戏第一天就失去两个队友。

“我是勇圣公会的卧底，单凭我自己无法击杀陈虎和梁杰，我需要你的帮助。”宋晖大大方方地告诉了白羊一个不得了的信息，这让白羊对公会的存在有了新的认知。

“还有卧底？你们两个公会还真是血海深仇啊。”

“我们公会也有他们的卧底，但那都不重要，我的提议怎么样，他们两个已经睡着了，正是击杀他们的好机会。”

戴着面罩，白羊看不到宋晖的表情，但从他激动的声音听出，这个男人确实很想杀了那两个人。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你又怎么保证你不会对我背后捅刀子？”白羊冷笑一声，他手中的弩箭依旧指着宋晖。

“你不用相信我，我们是敌人，击杀陈虎和梁杰只是短暂的合作。”

白羊眯着眼睛说道：“你打算怎么做？”

“陈虎是勇武神选，他的那把不败金刀很强，具体效果我不清楚，我只知道那把刀能让对手感觉到恐惧，梁杰是守护神选，他有一个金色护盾，如果不是致死伤害就不能打破他的护盾，而且他还有一个让人陷入地板的赐福。”

宋晖轻声说着，他环视四周继续说道：“我们不能在这种狭小的房间和他们战斗，我们得去医院外边。”

白羊点了点头，“你说这么多，你的能力是什么呢？”

“我可以让陈虎至少五分钟顾不上你，但我也奈何不了他，我不是战斗型人员，所以需要靠你来击杀梁杰，我们再配合干掉陈虎。”

白羊沉思半晌，他开口问道：“你知道我队友在哪吗？”

宋晖呼吸一滞，他转身指向了走廊最深处，就是他刚刚背对着的房间。

“他们被抓到了，受伤很严重，但更重要的是......”宋晖有点后悔告诉白羊他队友的信息了。

“是什么？”白羊眼神缓缓变得阴沉。

“陈虎把他们和尸体关在一个房间，已经过去四个小时了，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被感染。”宋晖斟酌道。

“你原本的计划是什么？”白羊声音毫无波澜，他平静地看着鸟嘴面罩上那两个圆形玻璃。

“我把他们引到外面时，你趁机偷袭，会长曾经和我说杀戮神选大部分都精通暗杀，再加上他们都穿着防护服，无论是感知还是身体行动都受到了限制。”

白羊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这个计划，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

“你把他们引出去，我去救我的队友，他们得救了我才会过来帮你。”

“不行，你把他们救走了直接离开怎么办？”宋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白羊的条件。

白羊将弓弩抵在他的胸口，“这次合作的唯一条件，我选择相信你，你选择相信我，这有问题吗？”

宋晖呼吸变得急促，他脸上的两片玻璃泛起了阵阵雾气，良久，他叹了一口气，“他们没救了，你应该放弃他们的，那是黑死病啊，白羊，你难道没学习过历史吗？前纪元笼罩欧洲大陆的恐怖死神啊，哪怕我们是有特殊能力的神明棋子，但终究是凡人啊。”

白羊点了点头，“至少他们现在还活着，我如果不知道这些事，他们死了无所谓，但是我知道了他们在这里，如果他们死了，我心里会难受。”

宋晖惊愕地听着白羊的话，他用不可置信的语气说道：“别开玩笑了，你是杀戮神选啊，是杀戮之神的爪牙啊，你们不都是遵从祂的意志，为祂奉献鲜血和灵魂吗？我*，你竟然和我说他们死了你会难受？你怎么可能会有良知这种东西？”

白羊被他的话说得厌烦，他脸色难看的说道：“别废话，我要先救我队友才会帮你，你答不答应吧，不答应咱们就各凭本事在这打一架。”

“好，我答应，你去那个房间对面等我，这个给你。”宋晖将一张白色的纸条递给了白羊，“陈虎和梁杰和我离开后纸条就会燃烧，你到时候去救你的同伴，我在医院大门外等你。”

白羊拿着手中的白纸，端详片刻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提示信条。”

宋晖头也不回向着陈虎所在的房间走去，白羊紧跟其后，进入了对面的房间。

白羊靠在墙边，手中拿着白纸，心里却在回忆宋晖刚才说的话，“遵从祂的意志，为祂奉献鲜血和灵魂。”

白羊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推着他走，而他走的第一步，就是用当时不会用的手枪，对着无辜的人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