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啊,这几日崔衡日日与她在一起,她从未见他在这几日处理过政事。
算了,他速来如此,哪怕是天大的事亦是面不改色。
只是,新政实行本就艰难,如今事先士卒的苏家父子已死,谁还愿意接这个九死一生的差事呢?
柳婵真想问问他,可却又不好直言干政,干脆又闭上了嘴。
崔衡平静地落下一子,随即抬眸对柳婵真笑道:“看来我们的假期要提前结束了。”
柳婵真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你有应对之法了吗?”
崔衡沉吟片刻,答道:“会有点麻烦。”
麻烦?!
柳婵真藏在袖袍中的手微微一紧,他可是崔衡,当初打天下时,他都未见得说上一句麻烦。
如今却用上了这两个字,可以想见这次会有多么的凶险。
柳婵真几乎脱口而出就想劝他一句,要不算了吧。
若是崔衡真的心忧百姓,他大可学历来的明君减免赋税,惩治贪吏,照样可以为百姓谋福,做青史留名的明君,何必要弄得这般麻烦呢?
崔衡在未坐上这个皇位之前,人人都赞他是如玉君子,可如今他们都骂他刚愎自用,是冷酷的暴君。
他做的这些事真的值得吗?
可这话她始终没有问出口。
她想,其实他看着清冷理智,骨子里可能和司云华一样有着一团永不熄灭的火。
只是司云华的火焰外显明艳,人一打眼就能看出他的赤子之心。
而他……却深埋在心中,事未成前,从不示人。
崔衡似是看出柳婵真的担忧与思虑,他笑问:“你想劝我?”
柳婵真咬了下唇,随即摇了摇头,“我不劝你。”
崔衡闻言眼中笑意加深,全天下的人都在反对他,他不想听见他最爱的人也在劝他。
柳婵真捏了下指尖,问:“若事败,你……你会后悔吗?”
“不悔。”
“即使身败名裂,遗臭万年?”
“如入火聚,得清凉门。”
他眼带笑意如吹过的清风,头顶的明月。
她迎着他温和如水的目光,却从他带笑的眉眼中看见他义无反顾,坚若磐石的决心。
她知道,谁也劝不了他。
或许每个人有每个人哪怕是死都必须要完成的事,对于崔衡来说,新政就是他今生必行的使命。
崔衡倾身向前捋了捋她额角的碎发,温声道:“你知道吗?如果我能成功,天下万民将不会再受压迫饥寒之苦,而我的王朝也能千秋万代的传承下去。”
桌案上的烛火映照着他清隽的五官,他眼底是一团比烛火还要浓烈的火焰:
“我,将会开创一个新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