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前,我们这辈人尚且还是些江湖新秀与你这般也差不太多。那时我等几人也都是江湖上数得着的后辈英才,互相明争暗斗却又惺惺相惜。
竹姑姑那时亦不唤作此名,许多倾慕者私下都称她原溪仙子,皆是因她当初自创的那套原溪剑法。她那套原溪剑法乃是久观这潺潺溪水感其细流悠长而创出来的,在当时颇受诸间称叹。她的倾慕者里多的是那些个大世家大门阀子弟,可她却偏偏都看不上眼。
说来我当年也算是少有能与她互称良友的几人之一。而这一切的开端都系于那日我等几个好友在酒楼聚首所起。
我们几人因当初的江湖盛事齐聚于原州城内便相邀着于酒楼内聚饮,竹姑姑也就是当时的原溪仙子同在其中。我们言谈正欢时从外边进来了个白衣书生,我等这些大老爷们自然没有在意却不料竹姑姑她竟将心思落到了他身上。
那书生长得倒也颇为俊朗,只是风尘仆仆的又稍显瘦削,背上还背着个不小的竹书箱更是衬得他俞显单薄。还有那股子书卷气,与你倒是很是相像。
我依稀记得他当时问掌柜的要了一碗清汤面。进大酒楼里却只点了碗清汤面,但凭这点便不是寻常人能做出来的。
似乎是那书生坐下等候时正好与竹姑姑她对上了目光。一心奉书的寒窗书生第一次对另一件事物动了心。竹姑姑那时的美貌英气以及一丝若隐若现的冷傲深深地吸引了书生。
而对于竹姑姑她,我仍旧记得她所说的那个词,干净!她说书生给她一种十分干净的感觉,这种干净是由内而外所散发出来的。也是正是这份干净将她拉向了人生的另一条道路。
竹姑姑第一次主动地去与一个男子攀谈。那书生虽然不善言辞却也与竹姑姑聊得不错。两人间的对话仅仅是只言片语却不可思议地迅猛拉近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之后书生开始同她一起出没,两人大有神仙眷侣的势头。
可惜好景不长,那些倾慕竹姑姑的人知道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整日与竹姑姑并肩而行,他们哪里容得这样一个人将心目中的女神给占了去。于是从此便时常有人来找书生的麻烦,但是都被竹姑姑给拦了下来。可是日子一长,尽管竹姑姑丝毫不在意这些,书生却已经受不了那没完没了的挑衅与侮辱。陆续袭来的人性污垢慢慢地开始腐蚀书生的那份纯粹与干净。
在一个平凡的日子里书生给竹姑姑留了一封书信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他说他要去寻找他的机缘,等他修为有成之时便回来娶她。
竹姑姑看到书信时伤心欲绝,她整整半个月没有出门,没有人知道她这些天在房间里是怎么度过的。但待她再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世间便不再有原溪仙子了,有的只有竹姑姑。她没有去找书生甚至没有再提起过他。她不再踏足江湖而是将自己的房子改建成了酒楼,也就是现在的原溪阁。
又过了十数年,当年的书生终于回到了这里。那时的书生已经人近中年,他身上少了几分书卷气取而代之的是些刀光剑影和岁月沧桑。在这十几年间他从一个皓首穷经的书生变成了一个手执长枪的江湖修士,在江湖上也有了自己的名头——枪马书生。三十几岁的年纪已经是一只脚迈进了辟府境的门槛,这份天资着实少见,更何况他开始修炼时已过二十年纪。可就当他在江湖上崭露头角,正该大有一番作为之时他却急流勇退回到了原溪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