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议也不是个爱热闹的,所以和外面的喜庆气氛不同,秦州闻府冷清得很,甘夫人瞧着实在不像样,便做主放了几挂鞭炮,伴随着鞭炮噼啪作响的声音,甘议起了兴致,想学着嵇康光着膀子去院子里挥舞铁锤,最后被怀泽拦住。
嵇康那时候可年轻得多,甘议都五六十岁的人了,万一染了风寒,到时候他怎么和甘夫人交差。
脱衣无果的甘议,只能郁闷地摇着羽毛扇,转眼瞧见一旁小口品茶的怀泽,突然想起来,作为差点达成“连中六元”成绩的榜眼,怀泽这么多年怎么从未吟诗作赋,他这么想着,便直接问了出来。
想起读书时候的事,怀泽也忍不住笑出声,和甘议回忆起了当初在书院时的情景,当听他说到,书院的学究曾为了他能“悟透”诗赋之道,让他去冰冻的河边垂钓时,甘议哈哈大笑,声音响彻大半个闻府。
“学究用心良苦,只可惜我于诗赋一事上没有天分,辜负了学究的期望。”
甘议摆摆手,替他重新倒了一杯茶,“大人不必自谦,诗赋不过为了陶冶情操,大人勤政爱民,这份情操才是着实难得。”
大年初一,膳房特意包了饺子,怀泽一大早便被外头的鞭炮声吵醒,刚靠在贵妃榻上吃了一个饺子,孙牛就过来禀报,说是平靖侯和常家三爷到了,怀泽心中微惊,这几日的书信里,可没听他们提过要过来的事,顾不得多想,他赶紧披上外衣把人迎进来。
大梁男子大多过了三十岁就开始蓄须,怀泽嫌打理起来麻烦一直没有蓄,常青和常平都留着山羊须,他们两人本就相像,再加上被胡子掩盖了下巴,怀泽竟然猛地没分出他们是谁,不过等他们开口,两人的差别就非常明显了,常青比起弟弟明显要稳重许多。
“赶紧进屋,怎么不提前打声招呼,我好让人准备些酒菜。”
常平摆摆手,笑得和以前一样直爽,“不妨事,不妨事,这几日无事,刚好赶上过年,我们兄弟便想着过来看看你。”
听到常平的话,怀泽的心放下了一半,如今各处不太平,宫里皇上也不知生死,他总担心出什么大事。
“那感情好,快进屋,我新得了罐好茶,正好咱们今天尝尝。”
孙牛让小厮把泡茶的工具上齐,便自觉退到门外看着,以防有人窥探屋里的谈话,常青四处张望,确认没有可疑人员之后,才直接点入正题。
“前几日我收到内人来信,言道母亲突染怪疾,太医断言救命的草药唯有广州府才有,常平已经向皇上请旨,辞去在北疆的官职,带着常家老小前往广州府寻药,他不日即将启程,届时也会路过信州,特来和你道别。”
怀泽倏地站起来,常夫人病重了?他怎么从没听到消息,等等,他们兄弟两个的表情怎么这般轻松,想到这里怀泽又坐回凳子上,默默思索着其中的蹊跷。
他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猜测,压低了声音问道,“皇上,是不是不大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