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高悬于天。

无云无星，笼了一界淡黄。

“我也睡不着，要不？”小鱼顿了顿，脸颊绯红。

“要不你还是赶紧睡觉吧，你这哈欠就没断过。”一诺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哪里不知道小鱼和自己一样，都想和对方多温存一会儿。但相比于满足自己的接触欲，小鱼的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能不熬夜就不要熬夜。

前车之鉴就摆在那里呢，他们可是见过许多次cat吸氧。

“早睡早起，明天早起和今天晚睡在时间上是一样的。”一诺摆出数学论据。

这样说是没错。

但是，熬夜是舍不得今天，和心灵有关，与时间脱钩。

心心相印的人总觉得黏在一起的时间不够多，反而未来生活在一起后，又找不回曾经那种紧迫与期待了。

甚至有些人觉得时间难熬。

人类很奇怪。

“行吧，那我洗澡睡觉了，你也早点睡吧。”小鱼不着痕迹地叹息一下，走进自己房间。

“晚安。”

“晚安。”

一诺进到隔壁，两间的房型是一样的，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甚至还有一台电脑。

平躺在床，一诺睁着眼睛，周围的安静让他有些不适。

住惯了集体宿舍，耳边没有些呼吸声甚至小点的呼噜声，他并不踏实。

这间酒店的隔音太好，他自然也听不见隔壁哗啦啦的水声。

这对一诺来说是好事，水声夹杂着的是小鱼在放松时不自觉哼出的歌谣。

换上睡衣躺好，小鱼有些后悔了。

睡意全无。

刚刚说自己不困是在强撑，现在是真的不困了。

【每个夜晚我都在祈祷，平静的数自己的心跳，多无聊

我有用之不完的微笑，却还欠你一个真实的拥抱，多可惜】（马条，寂寞有多长）

手机播放器的歌声被不断的翻身隐去了。

他睡了没有？

小鱼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站起，有颓然鸭子坐下。

这样晚了还是别发消息了。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零点二十二分。

另一半，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了一诺整个脸，他不断滑着微信聊天界面，聊天背景是初次约会时小鱼抢走手机拍下的两人合照，只是一诺截掉了自己的部分，毕竟那个鸡窝头和扭曲的面容是他自己不想时刻面对的。

而合照的一诺特写部分则被小鱼截了下来，当做自己和“臭屁城”的聊天界面了。

她睡了没有？

醒着的两人，才能够做同一个梦。

【对方正在输入中……】

零点二十四分，一诺再一次将手机屏幕由主界面切换到微信聊天。

小鱼和一诺显然都看到了聊天界面上方的提示。

几乎同时。

鱼鱼：下午睡饱了晚上失眠？

臭屁城：鱼鱼你还没睡啊

鱼鱼：我都说了我不困的！

臭屁城：不知道是谁在车上呼呼的

鱼鱼：我是超人，补充精力很快的。

臭屁城：你好棒啊

鱼鱼：凡人，呵呵。

臭屁城：话说 你为什么每一句都要加标点符号

鱼鱼：严谨！

……

几分钟后。

臭屁城：天气真好啊 不打雷不下雨的

鱼鱼：你当是拍偶像剧呢？而且我不怕打雷的。

臭屁城：我怕

鱼鱼：没做亏心事，不要怕打雷哦。

臭屁城：你真的很严谨

似乎是深夜让人的理性被感性压抑住，一诺有些口不择言起来。

臭屁城：其实我是想说 如果打雷的话我就有借口过去了

鱼鱼：(▼皿▼#)

臭屁城：话说 你之前想说什么啊 就是要不之后

鱼鱼：要不，你过来我和你说？

臭屁城：不好吧

鱼鱼：那算了。

臭屁城：三秒钟！！！

小鱼上床时不知把自己的拖鞋甩到哪里去了，干脆赤足跑到门口开灯开门。

门打开，在一诺即将敲下去地瞬间，他的手停留在半空无所适从，尴尬地变成了一个“耶”。

小鱼举出拳头，或者说石头。

此时此刻，一诺哪里有闲心和小鱼玩石头剪子布的游戏。

眼睛把信号传给心灵。

特定的时间地点特定的人，一诺完全忘记了思考。

只是顾着盯着小鱼看。

披散开的橙色长发，不加粉饰却灵动美丽的素颜，盖到大腿的宽大柯哀睡衣。

或许她穿了短裤，但睡衣太长，一诺的视线顺着只有比棉白睡衣还要洁白的大腿以及纤细而不力量的小腿凝在小鱼的玉足上。

十根脚趾微微蜷缩着，表现着她的心里也忐忑着。

沉默仅有一瞬，小鱼听见了一诺尽力克制的沉重呼吸声，扬了扬没有放下的“石头”说道：“快进来吧。话说不会有狗仔队之类的人吧。”

“难说。”

一诺随意附和着，他的脸更灼热了，刚刚小鱼扬起胳膊他的视线从脚向上移。

她没穿内衣吧。

也对，睡觉肯定是穿睡衣来着。

我好猥琐啊。

不对，这不是人之常情嘛？

小鱼突然脸色绯红，“你先往里走吧，我关门。”

关门的话，随手一拉就好，小鱼只为了支开一诺。

你在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