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觅雪醉醺醺的,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乔予栀是在跟她说话。
半眯着眼睛,终于松开抓住乔予栀的手,说话的音量却越来越大。
两只手张开,伸过头顶做了一个朝天的手势。
“你是没看到我哥哥那一天的样子,连我看着都害怕。但是我不知道爷爷到底怎么了?他们两个是不是吵架了,哥哥才会……”
后面的话时觅雪没说完,乔予栀左右看了一眼,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捂住她的嘴,先带上了车。
这种话,在大庭广众下讲出来,万一被人偷听了去,又是一阵腥风血雨。
连乔予栀都没发现,自己刚才吓得心脏漏了一拍。
生怕因为时觅雪的大嘴巴,给时景祁惹出什么事情来。
回到车上,把酒吐了大半的时觅雪终于安静下来。
咂巴着嘴靠在坐垫上,四仰八叉睡了过去。
睡着睡着还会突然伸手,紧攥住乔予栀的衣角,语气义愤填膺。
“我到底对我哥哥下了什么咒,你走后他半条命都快没了。不对,你在他身边的时候,也总是让他魂不守舍。”
她躺在后排,掰着手指开始算。
“一……二……算了我也不记得几年前,他为了跟你在一起,冒着跟时家决裂的风险。跟爷爷坦白想要公开,被爷爷气得动了家法,还威胁他会动手处理。两个人吵了一晚上,才各退一步。哥哥那时候可从来不会那么冒进,差点连继承人的位置都没了。”
乔予栀手指紧紧掐住虎口,心头震颤。
时觅雪刚才的话如同潮水般一阵一阵朝她袭来,脑子里乱乱的,终于在乱麻一般的信息中抽出一套线。
关于时老爷子的车祸,乔予栀听唐悦儒提起过。
她当时对时家已经是完全抵触的心理,并不想知道任何消息,只想撇清关系,所以了解得不深。
只知道这位跋扈一时的老爷子,在和妈妈出事的同一条路上出了车祸。因为没有及时医治,半身不遂被送到了养护院。
这恐怕比杀了他还痛苦。
如果真是时景祁做的……
乔予栀咽了咽喉咙,鼻腔中满是酸涩,胸口酸胀得厉害。
这又算是什么?时景祁,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他们之间的裂痕早就已经干涸,隔着血海深仇,做什么都于事无补。
有冷风从后排车窗灌进来,司机帮她关窗,乔予栀又倔强打开。
她抬手擦掉眼角的泪水,才发现无论如何都擦不干净,始终有眼泪涌出来,整个人都在控制不住发颤。
过了好一阵,车子在医院前面停下,她才终于缓过神。
垂眸看向双颊熏红的时觅雪,连看她的眼神都温柔了一点,轻轻拍了拍她的头。
让司机帮忙把她搬进去,时觅雪像只小鸡崽那样被提到了陈凛的病房中。
“她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不安全,跟你们时总说一声,派人来把她接走。”
时觅雪酒品不好,闹了半天也累了,闭着眼睛瘫在病房的沙发上。
在听到这句话后,她突然坐起身,拉住了乔予栀的衣角。
“你要走啦?别走好不好?”
估计是累了,她现在的样子分外乖巧。
乔予栀看向时觅雪柔软的头顶,还是叹了一声,用揉狗的手段拍了拍她的脑袋,放缓了语气。
“你想让我留下来吗?那我再多留五分钟好不好?”
陈凛看着眼前分外温柔的乔予栀,局促摸了摸鼻子,看向卫生间那扇没关紧的门。
从门缝中,有一道高大修长的身影。
时景祁站在门口,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乔予栀正对着时觅雪那副温柔耐心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