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陛下…昨日兴致不错。”
“啊?”
许青绨咬牙,往明了说,“招幸侍驾之事,臣不好言说。”
“啊!”不可能!赵元珵惊讶,“谁啊?”
“…一个羽林校尉。”许青绨说罢便躬身请退,表情灰败又惊悚。
赵元珵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御帐方向,“…啊?!”
而御帐中,谢玿正铁青着脸进账,旋身坐在榻上,神情羞愤的一言难尽。
方才,她原想趁清早无人注意溜身出去,为此没走正门,特地寻了羽林卫错身巡逻的时机翻了御帐的窗户。
谢玿是谁?随随便便翻个窗户还能被人察觉了不成?她掩耳盗铃的神不知鬼不觉绕回御帐前,作巡逻归来之状。
众羽林卫看见她,“...”
谢玿无比镇定的打招呼,“各位早。”
众人齐齐向后退一步,交错相扶,表情诡异。
谢玿心虚,不由一颤,问,“怎么了?”
一羽林卫瞻前顾后,嗫嚅的很含蓄,“木校尉,这御帐是...是布料的。”
要不然呢?我难道连布都不认识么?谢玿无语,黑着脸面无表情。
谢玿显然没听懂。那羽林卫与其他人面面相觑,又嗫嚅,依旧很含蓄,“木校尉,这...这不比皇宫,我们巡逻值守都...都得离御帐近些。”
谢玿还是没明白,一脸迷茫的看着他们。
那羽林卫都快奔溃了。就木剑声这脑子,这敏感性和觉悟,是怎么成为佞幸之流的呢?!怕是有什么误会!
想到这儿,他与众人眼神交流,果见众人眼中深长意味颇为一致,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皇权之下,风雨摧折,木校尉也挺不容易...
众人心有戚戚焉,私心怜之悯之,抬头欲投以同情理解的眼神,却猝不及防瞧见木校尉木讷迷茫的丑脸,丑上加丑...
一个羽林卫没忍住,捂胃欲呕,皇帝陛下其实也挺...不容易...
谢玿的脸已经黑透了,眯着眼看他们。
众人本能觉危,又后退一步。
一人大了胆自开口言明,“那个...木校尉,御帐里声音...这...不隔音啊...”
...
众人抬头。
心底齐声感叹,木校尉之定力,实非常人也!如此羞耻尴尬之景象,竟也脸不红色不变,坦然自若。
谢玿默不作声的转身走了。
众人再次感叹,相当佩服。
谢玿,“...”她心里有一场地震一场海啸,就差以头抢地寻死觅活。时日久了,假面逐渐僵硬,不能随表情活动,于是旁人只看到她从容回账。噢,其间脚下稍有一绊,差点摔倒,都怪猎场的草太滑了!
赵元冲过来与她对视,审视一番,猜到八九分前因后果,促狭而笑,竟十分开心。
谢玿看见他神情,有气无力阴恻恻道,“你早就知道?!”
赵元冲的眼睛眨了眨,倒是十足的无辜,“我昨晚不是提醒过你,会受些委屈。”
分明在气头上,谢玿竟被可爱到了,想,他的眼睛真好看啊...不对!这不是重点!
赵元冲观其颜色,对其所思所想心知肚明,愈发猖狂,笑颜浓淡合度,无比会惹是生非,无比会引人肖想。
谢玿脱力,抱头后退,“行了行了,你饶过我吧。”
赵元冲见状,貌似诚恳的道,“今日只是区区只言片语罢了,往后...无论如何处置,非议指摘都会源源不断,你若在意这些,你...你可想好了。”
正是,即使不恢复“谢玿”身份,即使不是羽林卫“木剑声”尴尬的男儿身份...寻常女子不比鸿柔有曲学阁作后盾,且有贤名在外,更不比杨致秀雍华国芳之美誉,若得皇帝格外青睐,怕所受非议必不简单...
对此,谢玿反应却不过尔尔,挥挥手道,“管他,老东西们爱怎么说怎么说就是,竞宁帝不是商纣,我更不是妲己,无祸国之实,只空有祸国之名,不伤天不害理的,不打紧。”
赵元冲笑而抿唇,“妲己?木校尉你太谦虚了,她岂能与你同日而语?”
他心中欢喜畅快,顺手揽住蹲成一团的谢玿,握住她指尖,慎重道,“现在不再是当年,我完全可以护你周全,阿玿,你这回得信我,你最后再信我一次。”
谢玿似乎一怔,低着头不知为何有些沉寂,抬头却是爽快点头,“嗯,好,陛下您经天纬地威及四方,我不信你信谁?”竟没有半分当年的纠结别扭和羞愤屈辱。
赵元冲着实欣喜过望,正欲抱她再亲近温存,却被谢玿推了推。
原来是良公公进了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