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剑声连连摇头,陈齐插嘴那叫一个快,“是啊是啊,他人虽然不怎么样,做的桂花糕很好吃呢。”
“桂花糕?”赵元冲一愣,回忆勾起。
陈修也笑道,“嗯,剑声说桂花糕是当初为了追老婆学做的,因此特别用了些心思。”
木剑声头埋的更低。
辰良按住腮侧,“追老婆”三个字简直太惊天地泣鬼神。
赵元冲心中哭笑不得,又欢喜又无语,看他整个人快要缩到陈修身后,很是可怜可爱,道,“正巧,我倒是很喜欢吃桂花糕了。”
木剑声支支吾吾,躲在陈齐陈修背后扣衣角。不怪他不争气,自从怀疑自己八成露馅之后,他对赵元冲真是避之不及,但又不舍得真正抽身离去,心情一言难尽的很。
“吧嗒”一声,陈齐腰间一卷画轴被他扣下来,落在地上。
陈齐捡起来,挠挠头,“如意的画,我看完忘还给他了。”
陈修掐着他后脖子,“如意是谁?”
陈齐一凛,抱着脑袋道,“紫…紫琉阁的艺妓…”
陈修只觉得心火突突往出蹿,家丑丢到御前了。
陈齐见他哥脸色十分复杂,赶紧道,“不不不,我什么都没做,王京他们几个仰慕如意才情,我只是…只是慕名凑热闹去的,而且…”他赶紧展开那幅画辩白,“这副画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我们看如意藏它藏的巧妙,正抢来打趣她,就被木剑声打断了。”
那画轴骨碌碌滚落,画卷在众人眼前呈现开。
画上别无他物,只一人。
莫少秦入眼不禁怔住,讷讷问,“这就是…如意?”
陈齐摇头,“不是,如意说她只是常拿这画出来看看,不时修妆模仿,只盼有朝一日能得这人一两分美貌也知足了。”
莫少秦兀自怔愣,那画中人一袭清新娇嫩的粉蓝色素衣,裹在月白披风里,秀发半挽起荡在身后,只簪了一支拉金嵌了珍珠的发簪,两鬓碎发垂下,发尾被风吹起掠过脸颊,而那人的容貌…纵使没见过天仙,但大胆说一声美若天仙也不算狂妄吧。
其余四人面色却是各异。
辰良暗暗瞟一眼木剑声,不说话。
陈修一惊,欲收起画像,碍于皇帝在一旁不好动作,遂紧盯着皇帝。他自然不知道赵元冲与那人之间种种,只知此人当年谋逆被诛,此刻是怕陈家落个窝藏逆犯旧物株连谋反的罪证。
赵元冲看了那画良久,只道,“画的真好,”又摇摇头,“但不及她本人十之一二。”
莫少秦道,“大人,您认识此人?”
“何止认识。”赵元冲笑着瞧了一眼木剑声。
而木剑声此时却蹙眉凝视着那副画,画上的人自然是她自己,是从前的谢玿。但…实在太奇怪…
赵元冲看着他,知道他也觉出了不妥。
也只有他二人知道,他这样的打扮,唯存在于紫宸殿那些夜夜痴醉的日子里,而那些时日,绝不可能有他的画像流落民间,何况…
画中的谢玿…确实不及他本人十之一二。
谢玿或娇纵跋扈或痴恋懵懂,何曾有过画中这副哀怨愁苦的神色,这作画之人倒好似是刻意为之,要叫看画的人心生怜恨。
而最奇怪之处在于,画中人腰间的佩饰,分明就是恭诚伯爵府的那枚旧物,纹路雕刻都纤毫毕现。
谁人能做到如此?不言而喻。
赵元冲从陈齐手中拿过画卷,面色渐肃,“带我去会会这画的主人。”
木剑声不及阻拦,他又道,“莫少秦,只有口谕,调动皇城军左司所有兵马,包围紫琉阁前后,一只苍蝇也不许放走!”
莫少秦立刻领命而去。
之后,他抬头看向木剑声,“木校尉回宫告知贺统领一…”
“不,万一生变…总之,若大人要去,我不能走。”
赵元冲望向她,见她眸中的焦灼与恳求,思及那日野林中的回护,他愿意相信,即使又要兵刃相见,她的刃,如今指向的也绝不是自己…
可若要让她再被情义煎熬拉扯左右为难,赵元冲万万不许。
因此,他原是想让她远离是非,不涉恩怨。
但…
“好,一起去。”她执意要患难与共,他难道不允?
木剑声慎重的点点头,暂且放下纠结疑虑,两人连同陈修陈齐往紫琉阁而去。辰良回宫报信。
路上,陈修陈齐不能与圣驾同行,落后数步。
赵元冲有意无意,与木剑声越挨越近,偶尔手指擦碰而过,俱是心如鹿撞,恍若初见生情。
木剑声心虚,步步远离,越走越快,结果到紫琉阁竟比来时独自赶路还要快。
那姑娘还认得他,红绢虚抚一把他脸颊,笑道,“小哥哥去而又返,是想一尝滋味?”说完,她就闭了嘴。
因为她看到了木剑声身后的赵元冲,心中不由一凛,道,这是何人,竟这样好看,又叫人生怯。
木剑声一如既往的脸红,不答。
陈修将陈齐推上前,陈齐只说了几句话,便领着二人上楼,留陈修在门外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