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间,木剑声颇有得意之色的神情忽然一怔,略有扭曲。
柳容辞看着他面色,也顿省。随即跺脚哈哈大笑,捧腹弯腰不能自抑。
木剑声抽刀。
柳容辞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笑,脚下一边跄踉,情状很是癫狂。
那侍卫听罢全程,观之,叹曰,爱而不得又委曲求全,无怪乎会疯癫至此,柳尚书不易啊。叹完,抹把脸,自赞,自己真是个平平无奇善解人意小天才。
随即,他听一旁“咔嚓”一声,扭头去看,只见石雕宫灯的刻花柱头已在木校尉手下碎成齑粉。
他惊而后思,这行为莫不是…于是他斟酌再三犹犹豫豫战战兢兢拉一拉木校尉衣角,道,“木校尉,柳大人虽好,但…”他低头比划暗示,“就好比光禄寺的许青绨许大人,多少王公贵戚也望而却步,陛下的人万万不可肖想!”
木校尉不说话。
木校尉看着他。
木校尉忽然笑了,面色阴狠,但确实笑了,“你觉得…以陛下绝艳之姿,若要肖想,谁更惹人肖想?”
说罢,趾高气扬的去了。
他倒是去得潇洒,那侍卫骇出了一身冷汗,对着奉天大殿的方向拜了又拜,口中念念有词,“恕罪恕罪,不是我说的不是我说的…”
柳容辞进殿禀完正事,赵元冲又留他下棋。棋盘上刀戈相接,柳容辞不过片刻就血溅五步,疮痍满目,全身上下输得一个子儿都不剩。
他解下身上最后一枚玉佩,想了想,道,“陛下,不如您赏臣五十两黄金,臣告诉您一个秘密。”
赵元冲没理他,面无表情看着他。
柳容辞在殿外拍拍衣角,被轰出来也十分愉快。
辰良跟出来,顺便把他输掉的玉佩钱物还给他,“柳大人,您知道陛下如今没心思玩笑,何必自讨没趣呢?”
柳容辞笑道,“谁开玩笑了?我是真的有个秘密要告诉他,可惜他不听我也没办法。”
辰良摇摇头,显然也不把他的话当真。
柳容辞系上玉佩,揣好钱,“陛下啊…算是守得云开,否极泰来喽。”
辰良不解,“什么?”
柳容辞又摇摇头,神神叨叨,“天机不可泄露。”
辰良目送他负手走远,嘀咕,“什么?什么否极泰来?”
越惜秋这人在木剑声看来也并不能让人一见钟情再见倾心吧,可偏偏黄燕和陈齐一天问八十遍。
早上吃饭,陈齐问,“越大哥什么时候回来?”
中午喝茶,黄燕说,“越大哥都走了那么多天,怎么还不来…”
傍晚散值,他两堵住木剑声,“越大哥呢?有没有来信?”
木剑声眨眨眼,“来信了啊,信上说他不来了。”
两个人齐齐瞪他,他赶忙投降,“没来信,不知道。”
陈齐气得咬牙,“你这人一点都不靠谱,我以后才不要像你这样。”
木剑声哼哼,“我以前也不像你这样。”
黄燕好奇问“那你什么样?”
木剑声倒是愣了愣,遂一笑,“你猜。”然后从他们身边侧身滑过,吃饭去了。
什么样呢?那时候自己什么样?
那时候,他和陈齐一样年纪,比陈齐还要娇纵,还要刁蛮,还要无法无天…
但那时候,他有爱人庇护疼惜,有朋友照顾扶持,莫说骄纵,就算他要天上月亮,也有人要建梯搭楼,试上一试。
他正想着,却见厨房大娘让人一盘盘端出些点心果子之类的,模样精巧,也没怎么见过。
他要手快拿一块尝尝,却被厨房大娘一巴掌拍在手背上。
于是不满的嘟了嘟嘴,略略哀怨的看着他。
厨房大娘无奈撸一把他的头发,拿出另一盘点心给他,“给,这才是你的,那是祭品,给死人吃的,活人吃不得。”
“祭品?”
厨房大娘道,“是啊,快到清明了,这些日子要烧纸祭祖宗的。”
他一愣,徐徐向后院走去。清明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