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舟只稍稍定了定神便将这细微的不适荡平。
脸上甚至连刚刚的那点愤怒都没有了,是如同深潭一样的平静,冷毅。
没错,她没必要去跟人性较劲儿。
她要做的是自己的事业,这些人是社会最底层的穷苦之人没错,但他们只是少数。
她没必要因为这极少数不懂得感恩的玩意儿,而去怀疑绝大部分的人,甚至去动摇自己兼济天下的信仰。
江一舟继续挥动鞭子,精准地抽在那些纠缠在她身边的人,躺在地上耍赖的人身上。
将他们一个个甩到水泥路旁边,硬生生为自己清理出一条道来。
其中有几个身上是有些拳脚功夫的,刚刚江一舟挥动鞭子的时候就察觉出来了。
不过这点功夫在普通人面前,特别是普通女子面前,那完全可以恣意妄为。
但在江一舟面前,完全不够看。
所以在被甩出去时,他们那点力量毫无反抗的余地。
他们心中掠过一丝惊恐——这个女人竟然真的敢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对他们动手?
她不要名声了吗?
她就不怕他们出去把她和田庄的名声搞臭吗?
还有,这个女人的力量好大。
他们发现自己一两百斤的体格,加上还是练家子,在对方面前连一招都对不上。
莫名,他们有些心虚了。
但紧接着,他们看到被他们完全煽动起来的贱民,他们就又充满底气。
老爷们说的没错,这些贱民就是贱,完全不值得对他们掏心掏肺,因为一旦真的对他们好,他们就会上杆子。
对他们有好处就“好人啊”“好人好报”“你会有福报”之类的话。
若是没好处了,或者有更大的利益,他们立马翻脸不认人。就像现在,这其中有好些个都是当初走投无路,投奔云山田庄,此刻却毫不犹豫地倒戈相向,企图以人多势众将这个女人践踏在脚下。
所以,对于这些人,只需要利用。
打两巴掌给个甜枣,他反而记着你的好。
以前他们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个老爷明明下死命地压榨盘剥那些人,那些人为什么不反抗。现在他们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些人中,有三分之一都是当初云山田庄收留过的,现在他们只稍稍挑拨便毫不犹豫反过来讹上田庄。
这个江一舟,但凡有眼睛的都能看出,对方一身风尘仆仆,满脸疲惫,眼睛里布满血丝,嘴唇干裂,连声音都嘶哑了,可见是疲累至极。
若是这些受过恩惠的人,哪怕心中有丁点的感恩,都不可能把如此疲累到快要崩溃的女人拦在这路上。
他们对这些墙头草心中不屑,但不得不说,这些人正是用来对付江一舟和田庄的最好武器。
……且说江一舟此刻神情平静,她毫不犹豫地挥动了手中鞭子,每一鞭子甩出去,便将一个拦路的,企图将她扯下马的人甩飞出去。
耳边充斥着叱骂和哭嚎,还有最怨毒的,凶狠的诅咒。
而这些声音,此刻却如同凌冽的风一样从江一舟耳畔刮过,虽然刮得脸颊有些生疼,却不曾留下丝毫痕迹。
眼看聚拢到江一舟周围的人群被逐渐清理,更远地方的人眼看她即将走脱,于是一边高声呼喊,“江家主杀人了,她就是沽名钓誉,吃人不吐骨头的母夜叉,田庄都是大家一起建设起来的,我们杀了她,田庄就是我们自己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