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守着铺子吧。丑话说在前头,现在没有大鱼大肉吃了,也没点心吃了,你什么事情都要做啊。”小甲只听到自己还可以呆在丰柳记已经欢喜不迭,自己本来就是给人做事的,难道还指望游手好闲不成。
这杂货铺的东西都是些日常用品,遇上削价即便一时半会用不了囤着也是极好的。何况人人都知道丰柳记只是不走运才清货,并非不知底细的小摊小贩拿些烂针断线来哄人,一时间店铺竟然挤满了人。李妈要照顾后院俩口子,全凭柳枝一个人焦头烂额在铺面顶着。
“大娘、你少给了一文钱。”柳枝拽住一个妇人的衣袖。
“哪里有少、你别拖我把我衣服拖坏了要赔的”对方气势汹汹。
“就是少了,你这个没给钱的”柳枝从她篮子里飞快拿出一支调羹。
妇人脸红了红,又气鼓鼓说:“柳大姑娘你也太厉害了些。你本来就是清货,我买了这好些是帮你,你就送我一只勺儿又怎样?”
“对不起大娘,我要不是缺钱也不会贱价出货,你担待些。”柳枝才扯清了这里、那边又在嚷:“我买针你为什么不能送束线?我又不多要,只要这一束,你本来就买线送针,这不一样嘛。你算那么清干什么?都是老街坊,一点人情味也没有,难怪你家亏得要关门!”
柳枝这小姑娘一人难敌众人,尤其是那些妇人,小甲又呆笨,只傻呵呵站在一边。
“大姑娘你喝口水,歇息一下。”小甲怯生生的道。
一天下来柳枝辫子都散了,还因为跟人吵架而面目肌肉扭曲着。她拍拍自己的脸,又使劲掐了掐自己的虎口:“我去家里做饭,你好好看着铺子。丢了一根针我就扣你一顿饭!”
后院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味,天井一角来不及清扫,药渣堆成了小山,这种情况下感觉什么饭菜都是苦的,空气都是苦的。李妈已经煮了饭,柳枝就炒了一大碗猪肉炒菘菜,还有一样菜梗子切得碎碎的用咸豆豉炒了也是很下饭的。两样做好了装好了送到前面,米饭也装得挺满,小甲大口吃着,觉得大姑娘说没饭吃是骗自己的,大姑娘心肠最软了。
柳枝回到厨房实在有些熬不住,坐在烧火椅子上竟然就昏昏然瞌睡起来了。李妈进来时看见粥已经扑出来、小锅里滚的是先用猪大骨熬出骨髓来的浓汤,再加细米熬的香香稠稠的粥,这是给爹娘的,总不能叫病人跟自己吃陈米。
李妈收拾好粥,又看着柳枝那歪着头的样子心里难过,推一推她:“大姑娘醒醒,你去床上睡吧。”
柳枝惊醒,吁口气:“我没事。”
李妈搅拌着粥,幸亏还没有糊:“你这样也不行的,你要熬坏了身子骨这个家就真垮了。”
柳枝不答,只把脸转向窗外,皂角树的绿色和天空的蓝色那么明丽,谁家孩童放的风筝飞得高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