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楚仰头看着床帐,想起下午江栖迟与她没有说完的话,好奇问道:“我听迟迟说,她本就是为了替嫁才被封为郡主的?”
容知正蹲在她面前,帮她脖子上的勒痕上药,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嗯,太后当初生九公主没了半条命,先王也格外喜欢她。不想她和亲远嫁,所以才封了郡主。”
“这样啊……”
容知给她涂好了药,起身捧起她的脸:“我看看。”
脸上的划痕很轻,已经结痂了。
“怎么一脸不开心呀~”林楚把嘴巴撅起,眨巴眨巴眼睛。
他声音有些沉闷:“又让你受伤,是我不好,没保护好你。”
林楚环抱住他的腰身:“你来得那么及时,像从天而降的英雄一般,怎么不算保护好我了呢?”
容知失笑,俯身轻啄了她一口。
风轻轻吹过,垂柳随风晃了晃,月光透过树影落在了原箬郡主的床榻上。
她脸色苍白,肩膀绑了一层厚厚的绷带。
门口守夜的侍女正在说悄悄话。
“郡主看样子伤得不轻,是什么情况啊。”
“郡主伤了少将军夫人,被少将军打的。”
“啊?天啊。谁不知道少将军的夫人碰不得,她怎么敢?”
“是呀,听红姐姐讲,若不是牧城需要她去和亲,少将军才不会让她活着回来呢!”
“唉,封了郡主有何用,还不如咱们过得自在。”
“也是她糊涂,碰谁不好,偏偏碰了九公主和少将军夫人。”
原箬郡主轻轻笑了一声,对话戛然而止。
是啊,郡主有何用?
原箬郡主本名宁萱,曾是宫里最底层的宫女。
她十二岁时,从低等宫女摇身一变成了主子。
那是她被家里人卖到宫中的第三个年头,也是她生病的第十日。
先王看了所有宫女的生辰八字,最终选中了她。
那时她快病死了,是王上找人治好了她。
先王平和,慈祥,把她视为己出,还偶尔会陪她和江栖迟一起用膳。
她开始读书,学习礼仪规矩,学习琴棋书画。
虽然宫里很多人依旧看不起她,但她是唯一一位有封号的郡主,也是九公主的玩伴。
即使那些人只是表面功夫,她也不在乎。
直到她知道了,自己的存在是江栖迟留在京城的保障。
她以为自己有了家人,以为自己终于苦尽甘来,得到了爱。
她微微睁眼,眼泪从眼角滑落。
罢了。
偷来的安稳,总该还回去的。
太后说得没错,若不是先王,她早就死了。
可她竟为了一己私欲,伤害了他最喜欢的女儿。
他会失望吗?
他知道了会难过吗?
他有没有把她当过自己的孩子呢?就算只有一瞬间也好。
“父王……”
窗外刮起微风,吹动了窗边的薄纱。
宁萱垂眸,被子上的月光被薄纱挡住,再也没有照到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