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海林苦口婆心地说:“以你的年纪,整天偷鸡摸狗的也不是事儿,找份正经工作比什么都强。”
“找工作挣钱又累又少,我可不想吃苦,”汪世盛挠了挠手臂,悄悄转移话题,“这里不发被子的吗?那我今晚睡哪?”
汪海林默默地望着他,又默默地走到床边,将自己的被褥卷好:“你先用我的床褥吧。”
说完,他盯着汪世盛,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汪世盛眼睛一亮,拉着汪海林的手上下摇动:“谢谢,太感谢了!等我出去之后,一定会报答你的,大叔!”
“用不着你报答,我在外面可是副市长。”
“嚯!副市长,那一定是很大的官吧?”
看着汪世盛的反应,汪海林的心中五味杂陈。
他不像是装的。
可为什么会有两个相差一岁的汪世盛?
汪世盛欢欣地铺开床褥,汪海林无意地瞄了一眼,忽然整个人僵住了。
“等下!”
“怎,怎么了?”
汪世盛愣住,以为是汪海林反悔了。
汪海林走过来,将床褥的一角掀起,目光发直地盯着上面的黑红色污迹。
好像是……血?
丝绒床褥是他进来之前,托关系买的全新货,不存在有污迹。
只可能是在监室内染上的。
或者说,只可能在一种情况染上……
他双手颤抖起来,“难道上一个汪世盛,不是幻觉,他是真实存在的?”
地上没有留下血迹,可能是被故意清理过,但清理者忽略了他的褥子。
此时此刻,这点血迹是如此刺眼,刺痛了汪海林的每一根神经。
两个汪世盛,都是真的?!
“大叔,你没事吧?”汪世盛挠着手臂,战战兢兢地问。
“没事,你睡吧。”
汪海林将床褥还给汪世盛,他铺开之后,舒舒服服地躺在了上面。
晚上熄了灯,汪海林躺在床上,思绪乱飞。
他的耳边总是传来沙沙声。
起初他以为是用挖耳勺挖地道的汪世盛回来了,等他睁眼一瞧,发现是另一个汪世盛,他的手伸到后背,不停地抓挠。
“你能别挠了吗?”
“不好意思,吵到你了。”
汪世盛道了歉,停下动作。
结果不出两分钟,挠痒的沙沙声再度响起。
汪海林翻身坐了起来:“你到底哪里痒?我帮你抓好了!”
“这怎么行,我不太好……”
“闭嘴!赶紧说,抓完我好睡觉!”
“那就……后背靠上一点点……”
汪海林掀起汪世盛的衣服,猝不及防之下,他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
汪世盛的后背,满是纵横交错的抓痕,深深浅浅的伤口几乎遍布了整张背,没有留下一块好皮。
有些部位,甚至结起厚厚的痂来,包裹着浑黄色的脓水。
在伤口之间,生长着密密麻麻的小红疙瘩,像是苔藓地里的一大片孢子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