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震惊、委屈、伤心、愤怒统统涌上了陈末的心头。

本子传回来，钱佳玥依旧方方正正地，写了一个“是”字。

我明明问过你的！明明是你说没有关系的！明明！

陈末遭受了晴天霹雳，一时间，忽然明白了什么。她抓过纸笔，龙飞凤舞写下两个大字——“肖涵”，然后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陈末的胸口剧烈地起伏，脑子一片混乱，她很想立刻跟钱佳玥说说清楚，但望着钱佳玥冰冷倔强的侧脸，她努力压制着自己的冲动。

陈末只是赌气发发脾气，她觉得，作为同桌作为好朋友，钱佳玥就算要加物理，也应该早一点跟自己商量，而不是这样决定了再通知。在陈末的高三规划里，一直是有钱佳玥这个朋友的。她以为，自己发发脾气，钱佳玥应该会像从前那样来安慰自己，来一大通解释。但没有料到，本子传回来，上面只有一个一笔一画写成的——“是。”

那个是钱佳玥，那个是我的好朋友，我不能把事情搞砸，不能。陈末反复地深呼吸。

下午上生物课时，陈末传了本子给钱佳玥。上面只有一句话：“你是不是不想再跟我在一起了？”

好不容易憋到了体育课，到了分散活动的时候，陈末把钱佳玥拉到了一边。

钱佳玥望着卡门，想说什么，但嘴巴动了动，什么都没有出口。

“钱佳玥，我知道你不开心，但先后顺序我要说清楚。是你先说你没关系，我才跟肖涵在一起的，”陈末压低了声音。

“钱佳玥，你不跟我们在一起了啊？”卡门哀嚎。

钱佳玥望着陈末，今天整整一天，她的脑子都是乱的，心都是虚的。她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支撑着她，让她说出了中午的那番话，又写出了下午的那两个字。是任性么？她现在也开始可以和陈末一样任性了么？钱佳玥的心里其实在打鼓，她真的不确定。但现在，看着陈末一脸的委屈，钱佳玥知道了是什么支撑着自己。是愤怒，还有鄙夷。

卡门和陈末面面相觑。她们忽然意识到，原来钱佳玥早就打定了主意，而这样的三人局，即将面临解散。

她回望陈末的眼睛：“所以，难道我那个时候说有关系，你就不跟肖涵哥哥在一起了么？”

“从哪里失败，从哪里爬起来，”钱佳玥拨着饭，又说了一句。

陈末的声音大了起来：“当然啊！”

“那，那你也不用加物理啊，你上学期物理不是，还不及格过么？”卡门也大惑不解。

钱佳玥抿着嘴不说话。陈末一拉她袖子：“你说话啊，我一直拿你当好朋友，你现在怎么能这样呢？”

“我觉得我可以选理科，”钱佳玥直视陈末的眼睛，坚定地说。

钱佳玥深吸一口气：“陈末，如果你是我好朋友，那你现在跟肖涵哥哥分手吧。你能做到么？”

“为什么啊？！”陈末叫起来，“周老师不是说你也应该选文科么？”

陈末乱了，她从来没想过，向来善解人意的钱佳玥也可以这样无理取闹。

物理？！

“你现在要我分手？现在跟那个时候不一样了啊，现在……就算我跟肖涵分手，”她差点脱口而出，“他也不会跟你在一起啊”，但看着钱佳玥的脸色，硬生生压下了这句话。

那天中午吃饭的时候，陈末和卡门在讨论加政治还是加历史。卡门历数了二中的文科老师，得出应该加历史这个观点。陈末不服，说历史要死记硬背的东西太多，应该加政治。卡门反驳，难道政治要背的东西不多么？争论不下让钱佳玥评理的时候，钱佳玥却轻飘飘冒出一句：“我要加物理。”

钱佳玥脸色惨白，笑了一笑：“所以，你干嘛要来问我呢，我说了真的算么？”

陈末决定等钱佳玥恢复正常，但这一刻还没等到，更让她大跌眼镜的事情发生了。

够了吧，钱佳玥想，真的够了。赵婷婷笔记本上的那行字浮现在她脑子里。

“但心里难过不是更需要朋友么？我怎么觉得她越来越孤僻了？”陈末不理解。肖涵剥一颗德芙给她，摸摸她的脑袋。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