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宫女也没有理会张辉，焦急道：“梅妃不见了！”

他眼中露出嗜血的凶狠来：“朕这辈子忍了多少事，朕如今都要死了，还要忍他们？他们不是在意这大楚、这天下、这百姓吗？”

“放肆！”张辉叱喝出声：“如此匆忙，成何体统？”

赵玥觉得血气翻涌，他双手撑在膝盖上，喘着粗气道：“朕不好过，他们谁都别想好过！他们觉得朕如今很坏？哈，”赵玥笑出声来：“朕就让他们看看，人能坏成什么样子！张辉，你吩咐下去，”赵玥招了招手，将张辉召回到身侧，小声道：“让江白的士兵，将瘟疫的尸体全部抛尸在河里。”

他刚问出声来，便看见宫女疾步冲了进来，慌张道：“陛下！”

“陛下？！”

说着，他站起身来，往长公主宫殿疾步而去，高兴道：“梅妃如今可起了？”

张辉惊恐出声：“您这是……您这是……”

赵玥适应了一会儿，他看不见已是许久的事了，今日突然得见了光亮，他心情也好了起来，朗声道：“重赏玉姑娘！”

“怎么，张辉，”赵玥笑着靠到靠椅上：“你也觉得朕荒唐了？”

此时已是天明，赵玥正将药包取下，他模糊的眼一点点清明起来，张辉看见他眼神里有了焦距，高兴道：“陛下，可是看见了？”

“陛下……”

卫韫做好了所有准备，顾楚生则将长公主恭敬请到了顾府，让私兵全部准备好之后，便坐在屋中等着赵玥。

张辉不知道该如何劝说，赵玥一手撑着头，笑着道：“那朕还想做另一件事呢，你再派人，去北狄，告诉苏查，朕与他里应外合，夹击白州，再从青州单独给他顺出一条道来，让路与他直取华京，送他燕州。再告诉陈国，同样的话，让他夹击洛州。这大楚江山，任何一个国家，他们打得下来的，朕全签下盟约让给他们！他们如今缺粮朕给粮，他们缺兵朕给兵，朕只有一个要求，”赵玥微笑起来：“把卫韫、宋世澜、楚临阳这些乱臣贼子，全给朕碎尸万段！”

他也是当父亲的人了。

“陛下……”

他拢着袖子眺望远方，好久后，终于道：“是啊。”

张辉颤动着唇：“您疯了……”

卫韫听到这话，抿了抿唇，忍不住弯起嘴角。

“朕疯了？”赵玥听到这话，大笑出声：“对啊，朕疯了，可那又怎么样？！”

听到这话，秦时月愣了愣，随后他笑起来：“说起来，小侯爷已经是当父亲的人了呢。”

赵玥站起来，摔袖在身后，怒道：“朕疯了，朕也是这大楚的帝王！朕是他们逼的！年少时候这天下都欺辱朕，朕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当上一个皇帝，他们又要这样处心积虑反了朕。朕做错什么了？朕废了这样大的力气，做了这么多牺牲，好不容易登上皇位，朕为长公主修个摘星楼怎么了？朕苛捐重税，难道不是为了防着他们？他们没有反心，朕需要这样防备吗？！朕是天子，是君主，他们是臣！是奴才！他们却这样逼朕……”

卫韫点点头，他抬眼看向华京的方向，目光里带了几许温暖：“我不能让大夫人和小世子留在那里太久，我得去照顾她。”

赵玥声音慢慢低下来：“他们想杀朕，便也罢了……他们还想挑拨唯一对朕好的人来杀朕……这天下已经把朕所有拥有的都夺去了，连朕如今唯一的、最重要的长公主，他们都想抢，你说，”赵玥抬眼看向张辉：“朕做这些，朕错了吗？”

“王爷是打算，只要顾楚生掌握军中局势，立刻攻入华京？”

“他们这样对朕，还容不得朕报复吗？！从他们逼朕那一天，他们就当知道，自己得付出什么代价！”

卫韫再推了一次如今的状况，随后道：“退守渝水之后，同一起，领兵入昆州。”

张辉没说话，赵玥平静看着他：“张辉，你若不愿意，朕不逼你，走就是了，你侍奉了朕多年，朕不会对你做什么。”

而这大半月，也应该足够顾楚生掌握京中局势。按照当初的预计，赵玥如今应该快要毒发，顾楚生和长公主联手拿到华京的掌控权，应该也就这些日子了。

说完，赵玥转过身去，没看张辉，然而过了许久后，他听见身后传来张辉的声音：“属下领命。”

赵玥要求退兵是预料之中的事，将楚临阳叫渝水,他退兵一事也就算做到了。如果没有飞鸽传书，等赵玥第二封信来，怕又是要大半月时间。

赵玥闭上眼睛，深深舒了一口气。

“准备拔营,楚大哥来了,将青州渝水以西全部给他，我们退回渝水。派人盯住给赵玥送信的人，别让他们飞鸽传书，飞出来的鸽子，一律射杀。”

他摆了摆手：“将楚瑜送走，去接娘娘，然后派人把顾府围了。”

“来信说今日午时便至。”

张辉走下去，带着人去了地牢。去地牢的时候，楚瑜正迷迷糊糊还在睡觉。地牢里不分白天黑夜，她基本上也不知道自己是醒着还是睡着。张辉看着她，没好脸道：“出来，跟着。”

“楚大哥还有多久？”

楚瑜心里稍定，便知道不是卫韫就是顾楚生将她救出来了。

秦时月倒吸一口凉气：“那怎么办，我们退回去？”

她笑着伸了个懒腰，从床上下来道：“张公公亲自来接，楚瑜真是惶恐啊。”

卫韫捏着信件,冷着声道：“接信之日开始算，晚一日，他就送大夫人一根指头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