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玥没说话，他似乎有些冷了，好久后，他拉了拉衣衫，终于道：“地宫那条通道，关键时候，你带着梅妃出去。到时候你别让她醒着，带出去了，你护好她和小皇子，如果有其他什么意外，你就自己走吧。”

“能拖延多久？”赵玥声音平淡，对生死似乎毫不在意。玉琳琅犹豫了片刻，终于道：“活下来的时间，这不好说，按公子如今的情况，快则半月，慢则一年，不过，民女至少能保证公子体面离开。”

“我在北狄给你和其他兄弟准备了新身份，过去好好活着。”

“一开始或许还有解，但公子中毒已深，我也只能减轻症状，解毒一事，怕是无法。”

“陛下……”

“那此毒可有解？”张辉不满于赵玥一直在问他认为不重要的事，焦急出声来。

张辉声音里带了哭腔。

玉琳琅头一次听到问下毒人相关的，她不由得觉得这位公子更奇怪了，然而拿人钱财，她仍旧点头道：“下毒者本身无碍，只会增加其性事中的欢愉，所以有些贵人会将此物当做春药使用。”

可他说不出来，他什么都说不出来。他侍奉的君主，最后一刻，还是给了他们退路。

赵玥听到这话，慢慢笑了：“那，下毒之人本身，可有妨碍？”

所以他不是不知道，而是知道了，却还得装着什么都不明白，强行去抓那一个虚幻的梦境。

玉琳琅有些奇怪看了赵玥一眼，随后低头道：“此毒重点是体液相交，性事，汗液，眼泪，津液……任何与之相关的液体触碰交往，都有可能。当然，如果下毒者有耐心，长期以香味下毒，也不是不可，但至少要用几年时间，所以一般人不会这样做。”

玉琳琅给赵玥看着病的时候，顾楚生的人接触到长公主，如今赵玥经常不去长公主那里，长公主夜里都是独自休息，在长公主配合之下，计划进行得异常顺利，顾楚生在宫门外等了一会儿，长公主就急急出现在了顾楚生面前，焦急道：“怎么回事？”

听到这话，张辉顿时变了脸色，赵玥目光有些恍惚茫然，好久后，他慢慢道：“除了性事，还有其他法子下毒吗？”

“你先上车。”

赵玥面色不动，他早已预料。玉琳琅慢慢道：“此毒少见，乃砒霜，必须有至少一个月的下毒过程，此药一般由下毒之人在性事前服用，可加剧人快感，使用两月之后，与其交欢之人变回开始觉得手足麻痹，双眼昏花，时常头疼，再过两个月，便亏开始口不能言，眼不能视，四肢麻木，动弹不得，最后彻底丧失意识，慢慢死去。”

顾楚生放下车帘，让长公主上了马车。等长公主上来，顾楚生低声道：“楚瑜被赵玥抓了，用来要挟卫韫，如今我打算用你为质，交换楚瑜。”

“的确如公子所想，您没有生病，您这是患毒。”

长公主微微一愣，随后立刻点头道：“行。他如今很在意孩子，虽然很少来见我，但经常让人来问孩子的信息。”

玉琳琅点了点头，露出了然来，赵玥含笑道：“玉姑娘心中是有答案了？”

“他如今身子怎么样？”

张辉惊慌道：“黑色。”

顾楚生迅速询问，长公主僵了僵，随后低下头道：“他经常头疼，开始忘事儿，眼睛也不太看得清东西了，他不敢让别人知道，但我看出来了。他最近到处找名医，他还当我不知道呢。”

张辉赶忙上去，看见药汤中颜色越来越浓，最后变成了彻底的黑色。

“他如今就算找到名医，也救不回来了。不过，他若是知道这事是你下的毒……”

药汤瞬间变了色，玉琳琅平静道：“什么颜色？”

顾楚生皱起眉头，长公主轻笑出声来：“他后宫这么多妃子，我就不信他没睡过。一个一个查，他查得过来吗？”

玉琳琅没说话，又换了一只手给赵玥诊脉，接着她仔细问了赵玥的起居饮食，病症习惯，而后她写了一个方子，让人将药汤熬制出来，再用银针扎入了赵玥穴位之中，拔针出来后，放入熬好的药汤之中。

她声音里带了冷意，顾楚生察觉她的异样，抬头看了她一眼，淡道：“别难过。”

“我这病，已经看过许多医生了。”赵玥低笑：“所有人都说我是因为太过疲乏，可我不信，所以想请玉姑娘来看看。”

“您说什么呢？”长公主笑起来，她抬手将头发挽到耳后：“不难过，他能死了，我高兴得很呢。”

玉琳琅也没让人搀扶，自己坐到了椅子上，然后将手搭在了赵玥手腕上。

顾楚生犹豫了片刻，终于道：“我很好奇，”他抬眼看她：“你对他，当真没有情谊了？”

说着，张辉上前来，给赵玥搭了手枕，然后恭敬请了玉琳琅道：“玉大夫，这边请。”

“有，”长公主低笑起来：“怎么会没有呢？只是，顾大人，”长公主抬眼看他：“人生从来不是一条线。不是说我爱他就代表我不杀他。我爱他，可是家仇是真，屈辱是真，他宠幸她人是真，他不配为君是真，无论是为了我家人、我女儿、我自己，还是这天下百姓黎民江山，我都要杀了他。杀了他后，我会让他入我棺木，封他为驸马。”

玉琳琅含笑出声，赵玥低笑起来：“真是个聪明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