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血契,被血族种下血契的人,便成为了那位血族人独有的食物。”
说到这里,云蕊珠的情绪明显地剧烈波动了一瞬,瞳孔中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
沈长风静静听了许久,终于开口:“这血族人比异域邪魔更具有智慧,危险度也更高,竟有一副伪善的面孔,实在让人防不胜防。”
“仙子,你发现血族阴谋时不过十三天,血族人应该还不能给你种下血契,又怎会着了对方的道?”
云蕊珠动了动蜷缩的身体,手指轻轻拂过肩背处,目光里是浓烈的恨意。
“我本不该遭受此难,只是没想到,有些人根本不值得救。我救了他,他却害了我。”
“是那求救的云家人?”沈长风心中猛地一跳,他想过很多可能,也没想到会是如此。
云蕊珠轻嗯一声,目光冷厉道:“正是他,若是其他人我可能还好受一些,可他身为我的族兄,竟如此害我,叫我怎能不恨!”
沈长风叹息一声,幽幽道:“如仙子族兄这般的人还真是不少,所以行善究竟是为了什么?好人当真会有好报吗?”
“古来圣贤者有言,修行者当存仁心,斩妖除魔、救济苍生,方可得证大道。可若这苍生不值得救,那我们做的这一切又有何意义?”
“道法却讲独善其身,每个修道者的能量都是有限的,过度关注他人命运,只会耗尽自身能量。修道者固守自身能量,心中自有一方山水,胸怀可容纳万物,专注于自身修行之道,任凭世间风云变幻,自岿然不动。”
“古来圣贤所言的大道修行,却和道法背道而驰,是因为这世间的种种道理原本就是矛盾的,所以便是圣贤之言也是矛盾的吗?究竟要如何行事才是正确的?”沈长风深觉迷惑,可惜长辈都不在身边,无人为他解惑。
云蕊珠的情绪似是平静了些许, “古来圣贤之言就一定正确吗? 你又怎知,万年后你我不在圣贤之列?你我之言不会成为新的圣贤之言?何必纠结于他人言语,各人有各人的行事准则,原本就没有绝对正确的行为。”
“从前的我任性妄为,行事全凭心情,心情好时可救赎一族生命,心情不好时便是有人死在我面前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经过族兄的背叛后,我自然不会再如曾经那般,如今的我遵循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的原则,只做自己能力范围的事。”
沈长风心底突然涌现出一丝明悟,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未成长起来的修道者自保尚且艰难,只能用尽全力向上修行,度人不如自渡,只有成长到仙道巅峰后才能承担救济苍生的责任。
想明白后,沈长风便知自己方才是钻牛角尖了,枉他自诩通透豁达,竟也会陷入这般浅显的思维僵局,倒是在云蕊珠面前献丑了。
不知为何,沈长风格外在意他在云蕊珠面前的形象,想到他方才的愚蠢模样,心中越发羞窘,恨不得删除云蕊珠的记忆。
当然他是没有这个能力的,于是便只能转移话题,祈祷云蕊珠忘记他的愚蠢模样。
“仙子,你可后悔那日在山洞出手救人?”
云蕊珠摇了摇头,道:“按照常理来说,我是应该后悔的,可我却并不后悔,尽管我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不说我那日救下的不只是族兄,单说救下族兄此事,我亦不后悔,这大概是源于我自小受到的教育。”
“我从小接收到的信息便是家族重于一切,只有同族之人可以相信、可以依靠,彼此应守望相助、相互扶持。”
“虽然我自幼便是一副顽劣模样,然而事实上我极其维护我的族人,对家族有着强烈的责任心,或许是因为我一出生便被立为少主,一出生便背负着云家的荣誉与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