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住在龙水河畔,传说古时候这里有一座城叫龙水城,因此这个村叫龙水村。
公元2017年1月28日,农历大年初一,阴冷无雨,宜祭祀、祈福、出行,忌婚嫁、安葬、动土。
深夜,我站在苌宏洞中,洞外漆黑无光,偶尔有零星的鞭炮声传来。洞内昏暗,一只快燃烧了大半的蜡烛发出微弱的光芒,烛芯偶尔跳动一下,洞边一张瘸腿的木桌,用半匹砖块垫着,在洞的另一边是一只让我胆战心惊的大水缸,水缸旁边放着一个被烟熏火燎得漆黑的中药罐,药罐不远处安静的躺着一只丑得吓人的叫’小强’的狗,整个洞内弥漫着极其难闻的药味。
洞最深处一张破旧单人木床上躺着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他脸色蜡黄,身上盖着一床多年没洗过的破棉絮,身子蜷缩成一团,右手按住胸口不停的咳嗽,在我的印象中,他一直就是这副模样,似乎一直都没变过。
“咳咳咳…,你过来。”他招呼着我,脸上挤出难得的笑容。
周围十里八乡的村民都叫他道师,他是我的师父,在这洞里已经住了快二十年了吧,头发黑长,胡子拉碴,骨架宽大,在他生病之前应该他是个身材魁梧的人。
听周围的乡亲们说,他二十年前不知道突然从哪儿来的,一直住在这个洞里。刚来的时候脸色比现在更白,连走路都颤颤巍巍,就象生了一场大病一样虚弱,更有乡亲看见过那时候的他身上有一团一团的黑色皮肤。
“道老师,好点了吗?要吃点东西吗?”我把从家里带来的饭菜放在桌子上,弯着腰问他。饭菜都是一些鱼肉之类的,在农村过年过节几乎家家户户都是这样,我家也不例外。
“咳咳….”他用力的摆摆手,用手指了指靠背都已经掉了的木椅---还是我上次回来给他搬过来的,因为以前他不准我搬任何东西到这里来,除了那个药罐。别看道老师成天到晚要死不活的样子,其实他手上力量相当惊人,尤其是我犯错误收拾我的时候,一只手轻轻松松的就把我给拎起来。
据他说在我六岁那年,有一天他心血来潮在洞外晒太阳,决定数到第一百零八个路过洞口的人时就将其收做徒弟---当然我就是那悲催的第一百零八个人。
小时候道老师不教我任何东西,就只叫我做这几件事情。第一就是玩水漂,由于我家就在河边,河滩上有很多被冲上岸的鹅卵石。所谓的玩水漂就是找那种很扁的鹅卵石,斜着甩向水面,由于鹅卵石是偏的,又是斜着射向水面,所以刚开始时鹅卵石会在水面上一跳一跳的漂走,最后才会沉入河底。
道老师每次都会颤颤巍巍的站在河边看我玩,要求我每天必须玩够一百个,而且每个鹅卵石在水面跳跃的次数不能少于六次,少于六个的一律不算。
如果完不成他的要求,随之而来的就是他的惩罚---憋水。顾名思义就是把脑袋按在装满水的水缸里憋气------就是洞里那口大水缸,每次都会憋得我满脸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