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靖远皱眉,立刻拿着帕子帮她擦嘴角,另一手顺着她的背。
伺候的宫人过来清理。
云朝容用茶水漱了下口:“怎么这么腥?!”
“那吃油爆虾吧。”沈雅芝用干净的筷子给她夹了只油亮的大虾。
云朝容嚼了一口,还是吐出来,恹恹地道:“味道不对。”
“这帮奴才不想要脑袋了,这般敷衍!”皇上拍桌子,以为是御膳房的厨子出了差错。
沈雅芝目光一动:“会不会是公主身子不适,需御医来诊脉。”
梁靖远看着云朝容的眼神也发生了些许变化。
云朝容被看得不自在,左手的小拇指状似无意地顶上小腹。
她大姨妈确实推迟了,但是她以为是旅途在外,车马劳顿所致。
王御医提着药箱来了,恭恭敬敬地给云朝容诊脉,左手抚上胡子,眉头挑起:
“恭喜荣阳公主!公主已有身孕一月有余。”
王御医话落音,云朝容还愣着,就听皇上哈哈大笑起来:
“朕要做外公了!好,诊得好,赏!”
云沧澜和沈雅芝也面露喜色。
梁靖远将云朝容的手包在手心,抓得很牢,眸中点点波光浮动,欢喜之色几乎要溢出来。
因云朝容不适,夫妻俩就先回了公主府。
前脚到府中,后脚就跟来了宫中的一箱箱赏赐。
在公主府等了一年的玉嬷嬷激动得又又落泪了。
“皇后娘娘在天之灵保佑,公主也要有孩子了,能看着公主成家生子,老奴日后也算有颜面去见皇后娘娘了。”
觅春赶紧劝着:“嬷嬷,日子还长着,您还得看着小主子长大呢。”
映夏奉命给公主府里伺候的下人全打赏了一遍。
府内上下喜气洋洋。
入夜。
火红的灯笼驱散寒夜冷寂。
屋内,地龙烧得温暖如春。
云朝容沐浴过后,披着头发从耳房走出来。
梁靖远长腿阔步,一下就走到她面前,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走。
“容儿小心。”
云朝容失笑:“才一个多月,哪有这么夸张,我能正常走路。”
梁靖远还是非要扶着她走,离床还有几步之遥的时候,干脆把人打横抱起,抱到了缠枝纹红色锦被上。
熄了灯,他侧卧在妻子身边。
罗帐未落,月光穿过雕花木床的镂空处,照得身侧的娇人皮肤透白。
“容儿。”梁靖远单手撑头,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云朝容。
另一只手轻柔地放在她的腹部。
那么细而柔软的腰下,孕育了一个小生命。
想来都觉得不可思议。
“哼,让你得逞了,你开心了?”云朝容扭扭身子,在梁靖远的手背上拧了一下。
“嗯,很开心。”梁靖远在她额间落下一吻。
干净而纯粹,以及微颤的感激。
如若此生没有遇见她,他大概只会在勾心斗角,权势争夺中冷漠地浮沉。
生来故去,不过一捧尘土。
他初遇她时,只觉得她美若梦中仙,比那日衣裙上的牡丹还要艳丽骄傲三分,耀目得让他难以直视。
仙子于花团锦簇之中,本不必问尘世喜悲,却怜他困于冰冷寒霜,携着日月山花摧开了他的桎梏。
“想什么呢?不说话。”云朝容晶亮的眸子映着他清俊的侧颜。
梁靖远情不自禁地吻上她的眼:
“在想,此生多谢容儿救了我。”
怀里的人小手在他胸口慢慢地画圈,美目睨了他一眼:
“你不是已经以身相许了吗?”
梁靖远按着她的手贴在胸口:
“容儿,为夫不曾说过一件事。”
“什么事?”
“吾爱汝,至深。”
“我也爱你。而且,其实你说过很多次了。”
白嫩如藕的手臂交缠上梁靖远的后颈,勾着他低下头来。
他的爱体现在日常的每一个细节,早就在细水长流的陪伴中生根发芽,长成巍巍苍树,护她于晴于雨。
她怎会感知不到?
梁靖远眼眶微红,俯下身来,与她交换了一个气息绵长的吻。
夜色浓浓,情意灼灼。
不够。
他为她做的一切都不够。
只能用尽一生爱她、护她。
纵她一生骄矜喜乐,与她纠缠不分彼此。
待到来世,他还要拥着满城春意寻到她,对她说出那句曾换了字眼的话:
“在下,可一生相许。”